寒水寺后山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柳月倚在一根粗壮的枝桠上,指尖把玩着腰间的金腰带软剑,目光望向山道入口的方向。树下站着一道灰衣身影,身形挺拔,腰间挂着块刻着“晓”字的木牌——正是百晓堂的人。
“都看清楚了?”柳月的声音从树上飘下,清越如玉石相击。
灰衣人拱手道:“回柳先生,叶小公子已退烧,精神尚可,只是……似乎忘了些事,未曾再提永安王殿下。”他顿了顿,补充道,“离仑先生与朱厌先生照看着,忘忧大师也说无大碍。”
柳月“嗯”了一声,从树上跃下,动作轻盈得像片柳叶。他看着灰衣人,眼底带着几分深意:“回去就按照你看到的告诉楚河,不必添油加醋,也不必隐瞒。”
“是。”灰衣人应声,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山道尽头,只留下一片被风吹动的落叶。
柳月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萧楚河继承百晓堂后,便托他们暗中照拂叶安世,寒水寺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百晓堂的视线之内。这次叶安世忧思成疾,想必远在青州的他,早已收到消息,这才派了人来细查。
青州,雪落山庄。
萧瑟正坐在柜台后翻看着账本,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几分清寂。自接手百晓堂后,他便将总堂暂设在此处,江湖消息通过各种隐秘渠道汇聚而来,再经他筛选整理,发往各地分舵。
“堂主。”灰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堂内,躬身行礼。
萧瑟抬眸,放下账本:“寒水寺那边,如何了?”他的声音比从前低哑了些,却依旧带着少年人的清朗。
“叶小公子已退烧,”灰衣人将所见一一禀报,“只是烧退后,似是忘了前事,未再提及堂主。离仑先生与朱厌先生说,忘忧大师道是‘心结暂解,不失为幸’。”
萧瑟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边缘,那上面还留着他早年用朱笔圈点的痕迹。听到“忘了前事”四字时,他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涌上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怅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他低声重复着,像是在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