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朱厌接口道,目光紧紧盯着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点累。”叶安世撑着想要坐起来,离仑连忙扶他靠在床头,“对了,柳师叔教我的剑法,我好像……忘了大半。”他说着,脸上露出些许懊恼。
柳月走进来,闻言笑道:“没事,等你好利索了,我再教你便是。”他看着叶安世的神色,心里隐约有了猜测——这高烧,竟像是一把火,烧去了他近日的忧虑,也顺带模糊了些记忆。
忘忧大师抚着胡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或许是少年的身体太过脆弱,承受不住那般沉重的牵挂,便以这样的方式自我保护,先将那些扰心的念想暂且封存,等日后时机到了,再慢慢记起。
叶安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从禅房的陈设说到院里的槐树,却自始至终,没再提过“楚河哥哥”四个字,仿佛那个让他牵肠挂肚、忧思成疾的名字,从未在他心里留下过痕迹。
离仑与朱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是松了口气,又有些莫名的怅然。
英磊端来清淡的粥,叶安世这次没像前几日那样抗拒,乖乖地吃了小半碗,只是吃着吃着,忽然抬头问:“对了,我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叶安世皱着眉,像是在努力回忆:“是谁呢?想不起来了。”他摇了摇头,很快便把这点疑惑抛到了脑后,“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等我好了,阿离叔叔,你还带我去看竹精的窝吗?”
“当然。”离仑连忙应声,心里却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记忆暂时被封存,或许并非坏事。至少此刻,少年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愁云,眼底的迷茫渐渐散去,重新染上了属于这个年纪的清亮。
忘忧大师看着这一幕,低声道:“世间万物,自有其序。该记起的,总有一天会记起。”
是啊,总有一天会记起的。当那个化名萧瑟的少年,与他在某个江湖客栈重逢,当槐叶剑穗再次映入眼帘,当那句迟来的“安世”响起时,被高烧暂时掩埋的记忆,定会如破土的春芽,悄然苏醒。
只是此刻,寒水寺的禅房里,只有少年渐渐恢复的笑语,和众人默契守护的平静。窗外月光正好,像是为这场短暂的遗忘,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