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林逸的左臂鲜血淋漓,剧痛撕扯神经,视野因失血和时空之瞳的过度消耗而阵阵发黑、边缘泛起雪花点。但铁尸将甲那声蕴含了无尽怨毒与一丝古老悲鸣的咆哮,如同最猛烈的强心剂,狠狠注入他几近枯竭的身体!
“裂隙!”他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破界刃还深深钉在铁尸将甲的胸甲徽记上,剑身传来的不再是冰冷的死寂,而是一种微弱却清晰的悲鸣与抗拒感。林逸没有拔剑!他猛地松开剑柄,身体借着左臂被锁链撕裂的推力,如同游鱼般向斜后方——那道因三具铁尸将能量紊乱而短暂暴露出的、通往鬼林更深处的路径——全力翻滚!
动作狼狈不堪,沾满泥浆和腐叶,却快如闪电!
呼!轰!
铁尸将乙沉重的流星锤和铁尸将丙的数道钩刺锁链,几乎擦着他的后背和脚踝狠狠砸落、刺入地面!泥土碎石混合着腐叶冲天而起!狂暴的劲风将林逸破烂的衣衫彻底撕碎!
林逸根本不敢回头,肺部火辣辣地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手脚并用,榨干最后一丝力气,连滚带爬地扑入前方翻滚得更加剧烈、颜色近乎墨黑的浓雾之中!身影瞬间被那粘稠的黑暗吞噬。
“吼!!!”
身后,铁尸将甲彻底狂暴的咆哮、锁链疯狂抽打地面的轰鸣、以及另外两具铁尸将充满不甘与混乱的嘶吼,如同暴怒的雷霆,狠狠追来,却被那诡异的浓雾屏障层层削弱、扭曲,最终只剩下沉闷而遥远的回响。
林逸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是十息,还是半炷香?直到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再也提不起分毫,肺部像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甜腥。他终于力竭,重重地扑倒在一片相对柔软的、厚厚堆积的腐败苔藓上。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连那无处不在的滴水声都消失了。只有他自己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在绝对粘稠的黑暗中孤独地回荡。肩头和大腿的伤口仍在流血,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虚弱的眩晕。左臂被锁链撕裂的剧痛火辣辣地灼烧着神经。
他挣扎着翻过身,仰面躺在冰冷湿滑的苔藓上,胸膛剧烈起伏。眼前一片漆黑,时空之瞳因过度透支和精神力的严重损耗,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眼窝深处一阵阵针扎般的余痛。破界刃丢了,钉在了那具曾为守门人的怪物胸口。怀中,《两界札记》硬质的书角硌在肋骨上,带来一丝微弱的真实感。
“呼…呼…守门人…铁尸将…”林逸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寒意。魔尊的侵蚀,竟能将守护者扭曲至此!那被污秽覆盖的剑盾徽记,那铁尸将甲痛苦咆哮中闪过的古老记忆碎片……地球灵力复苏,魔尊虎视眈眈……这担子,沉重得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微光。
不是猩红,不是幽绿,而是一种极其柔和、纯净的银白色光晕。光晕起初微弱如豆,如同沉睡的星辰,却在林逸注视下,开始缓慢地、坚定地旋转、扩大。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空间波动,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石子荡开的涟漪,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这波动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温和却沛然莫御,瞬间抚平了林逸因战斗和恐惧而狂跳的心脏,甚至连伤口的剧痛都似乎被这柔和的韵律暂时安抚。
林逸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死死盯着那旋转、扩大的银色光晕。光晕中心,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扭曲,渐渐显露出其后模糊的景象——那不再是鬼林扭曲的枯枝与浓雾,而是飞檐斗拱的轮廓,灯火通明的长街,鼎沸的人声隐约传来……天阙城!
是出口?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守门人遗址的考验?抑或是……魔尊的诱饵?
没有时间犹豫。身后那令人心悸的铁尸将咆哮虽然被浓雾阻隔,却并未消失,反而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似乎正变得越发狂躁,锁链刮擦岩石的噪音隐隐穿透过来!
林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微微颤抖的双手。守门人最后的执念,破界刃的悲鸣,铁尸将甲被侵蚀前的荣光与痛苦……一切画面在脑中电闪而过。他扯动嘴角,牵起一个混杂着血污、泥泞与无比坚定的弧度。
“暗夜魔尊…”他对着那旋转的银色光涡,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砸在凝滞的空气中,“地球的界灵,老子的家乡…轮不到你惦记!”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苔藓腐败和空间波动的奇异气息涌入灼痛的肺腑。没有回头路。他猛地咬牙,用尽最后的气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迈向那未知的银色旋涡。
“守门人林逸…”身影被光涡彻底吞没前,一句低语消散在浓雾里,“前来报到。”
光涡骤然收缩,银辉消散。鬼林深处,只剩下翻涌的墨色浓雾,以及远方铁尸将愈发狂暴、却失去目标的愤怒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