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念,撕裂般的剧痛再次从双目炸开!灰白的雾气瞬间覆盖视野。矿道不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呈现出模糊的、由深浅不一灰色线条勾勒的迷宫。冰冷的岩石是深灰,流动的空气是浅灰,远处矿脉深处蕴含的微弱能量,如同蜿蜒流淌的、极其黯淡的土黄色光带。
最刺眼的是那些代表生命和威胁的红色光点——那是巡逻守卫的位置!最近的两个深红光点就在几十步外的岔路口晃动,似乎被刚才微弱的动静惊动,正迟疑地向这边靠近!
林逸毫不犹豫,像一道融入岩石的影子,朝着灰白视野中守卫最少、矿脉光带指示通往地表的方位,无声地潜行而去。他每一步都踏在记忆中最稳固的凸起或凹陷处,避开松动的碎石,呼吸压得极低。皮甲上浓重的汗臭和血腥味成了他此刻最好的伪装。
“不对劲…”岔路口,一个守卫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眉头紧锁,“癞子那边…太安静了。”
“妈的,那两个懒货,指不定躲哪儿打盹去了!”另一个守卫啐了一口,提着灯就要往黑匣子方向走,“过去瞅瞅!赵头儿知道了,有他们好果子吃!”
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扫向幽深的矿道。光影晃动,如同不安的脉搏。
灰白视野中,那两个深红光点开始移动,正朝着他刚刚逃离的方向!林逸心脏一紧,身体瞬间贴紧身侧一处向内凹陷的冰冷岩壁,如同壁虎。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滞。
守卫的脚步声和灯光越来越近。靴底踩碎石屑的声响就在耳边。昏黄的光斑扫过林逸藏身的凹壁上方,几粒碎石被震落,擦着他的鼻尖滚落在地。
“咦?”提着灯的守卫似乎察觉到什么,光柱猛地向下压来!
刺眼的光线瞬间吞噬了林逸藏身的角落,他沾满石粉和血污的侧脸即将暴露无遗!
千钧一发!
“老刘!快看这边!”另一个守卫突然在几步外惊叫起来,声音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
光柱猛地一顿,随即调转方向。
“妈的,鬼叫什么!”提灯守卫骂骂咧咧,注意力被同伴吸引过去。
“嘿嘿,发财了!”惊叫的守卫蹲在地上,从一堆矿石废渣里扒拉出一小块鸽子蛋大小、闪烁着微弱银光的石头,“是‘星纹砂’!虽然小点,够换几顿好酒了!”
提灯守卫的注意力瞬间被那点银光勾走,骂声变成了好奇的询问:“哪呢哪呢?我看看!”
两个脑袋凑到了一起,昏黄的光线聚焦在那点微不足道的银光上,贪婪的讨论声在矿道里嗡嗡作响。
凹壁的阴影里,林逸如同石雕般紧贴着冰冷岩壁,冷汗浸透了内衫。刚才光柱扫过的瞬间,死亡的气息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他不敢有丝毫动作,直到那两个深红光点勾肩搭背、兴高采烈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远,脚步声渐渐消失。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灰白视野中,前方矿道结构逐渐向上倾斜,远处,一丝极其微弱、却代表着自由与生机的、来自外部世界的朦胧灰白光晕,如同黑暗尽头的灯塔,隐隐约约透了出来!
出口!就在前方!
林逸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融入矿道的阴影,朝着那线微光,如同扑火的飞蛾,加速潜行。
沉重的铁门半开着,如同巨兽打盹时咧开的嘴角。门内是吞噬生命的黑暗矿坑,门外是流淌着稀薄月光的狭窄山谷口。
两个守卫抱着胳膊靠在冰冷的门框上,百无聊赖地跺着脚取暖。嘴里哈出的白气在清冷的月光下迅速消散。
“妈的,这鬼天气,冻死老子了。”高个守卫啐了一口,缩了缩脖子,“换班的死哪儿去了?”
“快了快了,再忍忍。”矮胖守卫搓着手,眼神四处乱瞟,透着股狡黠,“诶,听说‘醉仙楼’新来了个唱小曲儿的,那嗓子…啧啧,跟百灵鸟似的…”
“得了吧,就你那点饷钱,喝杯劣酒还差不多!”高个守卫嗤笑,目光不经意地扫向门内幽深的矿道阴影,似乎看到什么模糊的东西动了一下。他眯起眼,刚想细看——
“嗯?”矮胖守卫突然警觉地挺直了背,鼻子像猎犬般翕动了几下,脸上那点猥琐瞬间被狐疑取代,“什么味儿?一股子…血腥气?还有…癞子那件臭皮甲的馊味?”
两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猛地聚焦在矿道深处那片摇曳的阴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