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刀疤脸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手腕肌肉贲张,就要挥下!
“等等!”
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突兀响起,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凝滞的杀气。
刀疤脸挥刀的动作硬生生顿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忌惮。围观的人群也如同被风吹过的麦浪,瞬间矮下去一片,纷纷低头垂目。
一个穿着深灰色细麻长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城门内侧。袍子浆洗得发白,袖口和下摆磨损得厉害,但异常整洁。他身形清瘦,背脊却挺得笔直,面容古拙,皱纹深刻如同刀刻,一双眼睛却清亮得惊人,此刻正平静地看着刀疤脸,又缓缓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林逸。
“鲁莽。”老者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葬魂泽刚起过‘铁翎鹫’的动静,这人身上有伤,鹫爪撕裂的腥气和泽中毒泥混在一起,逃出来的可能性更大。气息微弱至此,连只病鸡都不如,当奸细?哪个主子这么不开眼?”
刀疤脸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握刀的手紧了又松,终究是悻悻然还刀入鞘,对着老者微微躬身,瓮声瓮气道:“王管事教训的是。是我鲁莽了。” 他狠狠瞪了林逸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算你小子走狗屎运!
被称为王管事的老者没再看刀疤脸,目光落在林逸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器物的漠然。“气息虽弱,倒有股子野草般的韧性…葬魂泽里爬出来的,命够硬。”他顿了顿,像是在衡量一件物品的价值,“城主府新开的那条矿脉,正缺些填坑的‘硬骨头’。拖过去,签了‘身契’,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他话音平淡,却决定了林逸接下来的命运——比死亡更漫长、更无望的奴役。
刀疤脸立刻应声:“是!” 脸上重新堆起凶戾,上前一步,像拎小鸡崽一样揪住林逸的后领,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林逸双脚离地,伤处被牵扯,痛得眼前发黑,差点再次晕厥。
年轻守卫也赶紧上前,帮忙架住林逸另一条胳膊。两人拖着这具几乎失去知觉的躯体,像拖一条死狗,朝着城门内一条弥漫着粉尘和隐约叮当敲击声的岔路走去。
王管事站在原地,灰袍在带着矿石粉尘的风中微微拂动。他看着林逸被拖走的背影,那双清亮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波动,快得如同错觉。他拢了拢袖子,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骨相…倒有点意思…可惜了,偏偏是从葬魂泽爬出来,还撞上了城主府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