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事儿啊?”
“昏君!绝对是昏君才干得出来的事!”
城墙根下,一个刚被包扎好胳膊的士兵,把手里的铁铲狠狠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指着自己还在渗血的伤口,又指了指城里热火朝天的挖土景象,气得浑身发抖。
“老子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砍了三个匈奴崽子!转头就让老子来刨土?这坑是给咱们自己挖的吧?”
“嘘!小声点!”
旁边的老兵一把捂住他的嘴,
“陈将军亲自传的令,你想掉脑袋?”
“掉脑袋?这么搞下去还有命吗?”
那伤兵挣开他,眼睛通红,
“城破了,躲地底下?人家往洞里灌泡尿,咱们都得被活活憋死!这不成瓮里的王八了吗?”
“我看啊,这皇帝就是吓破胆了,想当缩头乌龟,指望挖个洞躲起来,等匈奴人自己走呢!”
怨气,如同瘟疫般在代州城内蔓延。
那些刚刚还在城墙上浴血奋战的士兵,此刻却被迫放下了刀枪,拿起了铲子。
他们想不通,他们不理解,他们觉得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侮辱。
当兵的,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那是荣耀。
可现在,皇帝让他们放下屠刀,去当一只刨土的耗子?
这是什么打法?闻所未闻!
“我不服!”
“他奶奶的,老子不干了!”
“我要见陛下!”
“同去!咱们去请战!宁愿站死在城墙上,也绝不憋屈死在地洞里!”
……
行宫大堂。
李策正拿着一根炭笔,在一张新铺开的草图上勾勒着什么,对外面鼎沸的怨声充耳不闻。
“砰!”
大门被粗暴地撞开。
几名身披重甲,满脸煞气的将军红着眼睛冲了进来。
为首的壮汉名叫魏大勇,先锋猛将,脾气火爆是出了名的。
“陛下!”
魏大勇领着人冲到大堂中央,“噗通”一声,铁甲与地砖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末将请陛下收回成命!”
魏大勇抬起头,虎目含泪,声音嘶哑。
“我等都是粗人,不懂什么高深兵法。但我们知道,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战死沙场!”
“八十万匈奴又如何?我大夏男儿,没有一个是孬种!”
他重重捶打着胸甲,发出“咚咚”的闷响,
“请陛下降旨,容我等出城迎战!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宁为战死鬼,不做掘土鼠!”
另一个将军跟着嘶吼,声泪俱下。
“陛下!我等若是连刀都不敢亮,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此举有损国威,末将死也不能从命!”
“请陛下三思!”
“我等愿与代州城共存亡!”
..............
哭嚎声,请战声,在大堂内回荡。
他们满以为,这一番忠肝义胆,至少能换来皇帝的一丝动容。
然而,李策只是放下了炭笔,静静地坐在主位上,把玩着桌案上的一根马鞭。
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却让大堂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陈武站在一旁,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这帮还用老眼光看待陛下的同僚,心里又急又怕。
急的是这帮蠢货要坏了陛下的大计,怕的是……他已经预感到,这位新主子接下来要做的事,恐怕要让所有人胆寒。
李策站起身,缓步走到魏大勇面前。
马鞭的鞭梢,在地面上拖行,发出“沙沙”的轻响。
李策停下,用马鞭的握柄,轻轻挑起魏大勇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