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寒髓侵神(2 / 2)

这一次,黑铁片虽然依旧传来温热,试图“镇封梳理”,但那涌入的阴寒与金属杂质实在太多、太猛、太直接!黑铁片的波动如同试图阻挡雪崩的孤树,虽竭力消融靠近核心的威胁,却无法完全隔绝那滔天寒潮与金属风暴对杨凡整个神识和身体的全面侵蚀。

杨凡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冰冷中沉浮。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冻僵,从肉体到灵魂。思维变得无比迟缓,每一个念头都像是要在冻结的琥珀中艰难穿行。记忆开始变得模糊,对时间、空间、甚至自我存在的感知都在迅速褪色。一种深沉的、仿佛回归大地、回归冰冷金属矿脉的“安宁”感,正在诱惑着他放弃挣扎,彻底“融入”这永恒的阴寒与死寂。

“不……能……睡……” 一个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念头,如同火星,在即将冻结的思维中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他想起了青竹坊的崛起,筑基时的雷劫,顾诚和陆山可能还在等待,还有那未解的“芥子藏真”之谜,父母的模糊身影……这些原本清晰的记忆画面,此刻都蒙上了一层冰霜,变得遥远而模糊,但它们代表的“执念”与“不甘”,却成了锚定他即将涣散自我的最后缆绳。

“我……是……杨凡……散修……求存……”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不是去对抗那无边无际的寒潮与金属风暴(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将全部残存的意志,死死地、顽固地“烙印”在这一点最基本的自我认知上。

同时,他放弃了所有对外的感知和抵抗,将《地煞镇岳功》和《冰心诀》运转到一种近乎“龟息”但更加内敛的状态——不是试图炼化或驱散入侵的阴寒金属杂质,而是用尽全力,引导着体内原本残存的那一丝微弱的、与这些气息同源的戊土地阴之气,在身体最核心的心脉、丹田、祖窍等要害处,构筑起最后一道薄薄的、纯粹的“内循环”防线。这道防线无法阻挡侵蚀,但或许能在身体和神魂被彻底“冻僵”或“异化”前,保住最根本的一点生机火种。

他不再去“感知脉络”,彻底断开了与外界那危险“共鸣”的联系。汹涌倒灌的阴寒金属洪流失去了持续的源头,开始逐渐减弱,但其造成的破坏已然深重。

石室内,杨凡的身体表面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混合着青白色冰霜和诡异金属光泽的“壳”。他的呼吸微不可察,心跳缓慢到近乎停滞,体温低得吓人。整个人如同被遗弃在万载玄冰中的化石,只有眉宇间那一丝死死拧结、不肯舒展的纹路,以及怀中黑铁片依旧顽强传递出的、极其微弱却不肯熄灭的温热脉动,证明着那一点生机尚未彻底断绝。

这一次,没有获得新的信息,没有找到出路,甚至没有延缓死亡。

相反,他因为尝试理解“规则”、触碰“脉络”,而引来了更加直接、更加本质的反噬与侵蚀。他的身体和神魂,正在被此地的阴寒之力与那种诡异的金属属性力量快速“同化”。这或许就是“守藏亦为囚笼”的另一层含义——试图窥探、利用此地的力量,本身就可能被这力量吞噬、转化,成为它的一部分,成为后来者感知中那冰冷“规则场”的一部分,或者成为那些混乱精神碎片的新来源。

时间一点点流逝。石室依旧寂静,裂隙依旧黑暗。

杨凡的意识沉入了比龟息更深、更接近虚无的“假死”状态。外界的寒冷、痛苦、侵蚀似乎都离他远去,只剩下最核心处那一点微弱的自我烙印,和黑铁片固执的温热陪伴,在无边无际的冰冷与死寂中,如同风中的残烛,顽强地摇曳。

他不知道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可能下一刻,最后一点意识就会彻底冻结、消散。也可能,这种极致的“内敛”与“同化边缘”的状态,会引发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毕竟,他体内有《地煞镇岳功》的根基,有黑铁片的存在,与这环境的“属性”存在着微妙的、既对抗又部分契合的关系。

这不是际遇,而是绝境中一次失败尝试带来的、更加接近死亡、却也更加接近此地“本质”的险恶状态。是彻底沉沦的深渊,还是在深渊边缘抓住一线前所未见的“真实”?

答案,或许就在那最深沉的冰冷与寂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