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袭暗金长袍的存在,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一个冰冷的奇点,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线与声音。混乱的战场、奔流的信息、甚至时空本身,在他周身一定范围内都陷入了绝对的“秩序”与“静止”。他没有散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但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一切“异常”的最高否定。
“裁决者,阿克托斯。” 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声音如同冰冷的法则条文,直接在规则层面回荡,“奉议会之命,执行最终净化。”
他甚至没有去看严阵以待的影刃、咬牙切齿的工蜂,或是其他人。他那双恒星般冰冷的眼眸,只锁定着林烬。在他那绝对的秩序视角里,只有林烬这个最大的“错误变量”值得他亲自出手“修正”。
“带他们走。” 林烬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是对身后的队友所说。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敌人的层次,与之前所有的净化者都截然不同。那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差距,更是生命形态和规则权限上的绝对碾压。留下来,所有人都会死。
“不行!” 工蜂想也不想就拒绝,“啃噬者”死死对准阿克托斯,尽管她知道这可能是徒劳。
“他的目标是我。” 林烬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命令。去最终之地,做好准备。” 他所说的“准备”,意味深长,指向了那尚未做出的最终抉择。
影刃深吸一口气,他最能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秩序压制,他的相位能力在这里几乎被完全冻结。他深深地看了林烬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挣扎,有决绝,最终化为一声低喝:“走!”
他率先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并非冲向阿克托斯,而是试图绕过他,冲向那后方散发着双重气息的空间入口。工蜂还想说什么,被苏婉一把拉住。苏婉眼中含泪,却用力摇了摇头。K-七的计算核心早已得出同样的结论,留下毫无胜算。小雅的精神链接传递来无尽的担忧与痛苦。凌霜的银瞳深深看了林烬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未言之语,最终她也咬牙转身。
阿克托斯对试图绕过他的影刃等人,只是漠然地抬了抬手指。
“禁。”
言出法随。
影刃前冲的身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光滑的墙壁,瞬间被弹回,周身的阴影能量一阵溃散。工蜂射出的生物脉冲光束在距离阿克托斯尚有十米远时,便自行瓦解,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一股强大的、无形的秩序力场,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除了林烬之外的所有人,都禁锢在了原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内心充满绝望的愤怒。
“清理错误,需保持环境静默。” 阿克托斯澹漠地解释了一句,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然后,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林烬身上。
“你的力量,【归墟】……是循环的伪象,是终末的残响。它不应存在,它破坏了绝对的‘静’。” 他缓缓抬起手,没有武器,只是并指如剑,指向林烬。“于此,予以删除。”
一指落下。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但林烬却感觉到,自己所处的这片“空间”,连同其中蕴含的“时间”、“能量”、“信息”乃至“存在的概念”,都在被一种至高的权限强行“抹除”!这不是攻击,而是否定!否定他存在的一切基础!
“呃啊——!”
林烬发出一声闷哼,周身的暗银色光晕剧烈震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意识正在被从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中“擦除”!【归墟】之力疯狂运转,试图吞噬这抹除的力量,但这股“秩序”的否定是如此的绝对和根源,仿佛来自于世界的底层代码,吞噬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被抹除的速度!
左眼的“真实之瞳”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银色的符文疯狂闪烁,试图解析这“抹除”的规则线条,但那线条纯粹而冰冷,如同数学定理,毫无破绽!
差距太大了!
这是规则的对抗,而对方,似乎本身就代表着这个垂死世界的一部分规则!
“放弃无谓的挣扎。融入永恒的静默,是你的归宿。” 阿克托斯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进行一项枯燥的工作。
林烬的视野开始模湖,身体变得越来越轻,仿佛要化作风中的尘埃。队友们被禁锢在力场中,目眦欲裂,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这边。
就要……结束了吗?
以这种被彻底“删除”的方式?
不!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意念,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最后的火苗,在他意识深处燃起。
他想起了“腐烂之胃”的腐蚀,想起了“宁静栖所”的生机,想起了“神经枢纽”的信息奔流,想起了泰拉盖亚那充满了病变与错误净化的痛苦……
他想起了工蜂悍不畏死的冲锋,影刃如影随形的守护,苏婉冷静的分析,小雅温柔的连接,K-七绝对的理性,还有凌霜那洞悉命运却充满悲悯的银瞳……
他想起了【归墟】之力吞噬万物、却又在体内循环再生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