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开口,却在他冰冷的侧影下,将所有话咽回肚子里。
宸儿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也是可怜的纽带。
他会来看儿子,会抱他,会陪他玩耍,但一旦杨雪霁出现,他便会立刻放下孩子,转身离开,不留一丝余地。
将军府依旧奢华,却再无往日的温情,像一个精美而冰冷的牢笼。
杨雪霁日渐沉默,常常抱着宸儿一坐就是半天,看着庭院里的花开花落,眼神空洞。
宇文成都则更加拼命地投身于军务,用近乎自虐的忙碌来麻痹自己,人迅速消瘦下去,眉宇间的冷厉之色更重。
曾经甜蜜的夫妻,如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场因猜忌而起的风暴,将所有的爱意与温情都冻结成了坚冰。
而这冰封之下,是两颗同样千疮百孔、却在痛苦中固执对峙的心。
矛盾,已深重得难以化解。
冷战持续了数日,将军府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深冬的冻土,寒冷、坚硬,毫无生机。
宇文成都与杨雪霁之间,除了关于宸儿的必要交流外,再无他言。
宇文成都全身心投入到军务和练兵之中,几乎将府邸当成了另一个军营,归府的时间越来越晚,即便回来,也多半宿在书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杨雪霁则日渐沉默,除了照顾宸儿,便是独自在房中看书或发呆,人清减了不少,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愁。
这日午后,杨雪霁正陪着宸儿在暖阁玩耍,忽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胃里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不适,让乳母抱走孩子,自己扶着案几缓了许久,才勉强压下那阵恶心。
起初,她只当是近日心绪不宁,饮食不佳所致。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类似的症状反复出现,且月信迟迟未至。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如同破开冰封的第一缕微光,骤然照进她死寂的心湖。
她不敢声张,甚至不敢让自己抱有希望,只悄悄唤来了最为信任、口风极紧的府中医女。
医女仔细诊脉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起身贺喜:“恭喜夫人!夫人这是喜脉啊!已近两月,脉象流利有力,胎气甚稳!”
喜脉……
杨雪霁愣住了,手下意识地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竟不知是喜是忧。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又或许……是太是时候?
在她与宇文成都关系降至冰点,前路茫茫之际,这个悄然降临的小生命,像是一道猝不及防的救赎,又像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她该如何告诉他?他还会在乎吗?
他冰冷的目光和决绝的背影,让她没有勇气去想象他得知后的反应。
喜悦被巨大的不安所笼罩。
她严令医女和身边知情的侍女保密,心中乱麻一团。
然而,孕期的反应却难以完全掩饰。
她食欲不振、时常倦怠的模样,终究还是落入了宇文成都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