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这些口蜜腹剑的姨娘,比应对旁人还要耗费心神。
宇文成都扶她坐下,递上参茶,眉头微蹙:“可是累了?日后若不想见,便推了就是。”
杨雪霁摇摇头,靠在他肩上:“无妨,总是要见的。只是……父亲和姨娘们,似乎话里有话。”
宇文成都冷哼一声:“无非是试探陛下恩宠的虚实,以及你的……来历。不必理会他们。你只需照顾好自己和孩儿,外面的事,有我。”
他目光沉静,却透着冷意。
丞相府的“关怀”,从来都不单纯。
如今这“关怀”因皇帝的举动而变得更加热烈,也意味着更多的麻烦可能会接踵而至。
但他宇文成都,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完全仰仗家族的少年了。
他有能力,也有决心,守护好自己的妻儿,不受任何来自家族内部的纷扰。
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散这高门大院内无处不在的人情机锋。
孩子的满月宴办得隆重而低调。
说隆重,是因陛下虽未亲临,但赏赐如流水般送入将军府,规格远超寻常臣子;
说低调,是因宇文成都婉拒了许多不必要的宾客,只请了至亲好友和几位核心的同僚。
满月宴上,杨广通过内侍正式赐下名讳——宇文宸。
“宸”字,取自紫宸帝居,寓意尊贵、深远。
此名一出,更是坐实了外界关于将军府圣眷无双的猜测,也让某些有心之人更加确信,这位小公子的母亲,来历绝不简单。
然而,皇帝和将军府都对此讳莫如深,外人自然也不敢多问。
满月宴后不久,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杨雪霁身体已恢复大半,正抱着孩子在庭院中晒太阳,宇文成都在一旁陪着。
忽有内侍来传口谕,称陛下思念小外甥,请将军夫人得空时常带小公子入宫走动,以慰天伦。
这道口谕,说得亲切自然,仿佛只是寻常舅父想念外甥。
宇文成都和杨雪霁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这是皇兄在明确传达他的最终决定——不相认,但要以这种“亲密舅甥”的关系,维持最紧密的联系。
几日后,杨雪霁第一次带着襁褓中的宸儿入宫。
这次并非在正式宫殿,而是在杨广日常起居的暖阁。
没有繁文缛节,杨广甚至免了他们的礼,直接让杨雪霁抱着孩子坐在他下首的软榻上。
“快,让朕好好看看宸儿。”杨广脸上带着真切的笑容,迫不及待地凑过来,看着小家伙红扑扑的小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宸儿的脸蛋,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笑容更深。
“瞧瞧,这眉眼,越长越开,更像雪霁你了。”杨广语气温和,如同任何一位疼爱妹妹的兄长,“不过这股子精神头,倒是随了成都,将来定是个虎将。”
他自然而然地称呼“雪霁”,而非“夫人”,亲疏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