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派太医定期请脉已成惯例,但每次来,依然会牵动两人敏感的神经。
“请太医进来。”宇文成都放下笔,声音平稳。
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太医,是太医院中妇科圣手,姓孙。
孙太医行礼后,便恭敬地上前为杨雪霁诊脉。
他诊得极为仔细,左右手交替,闭目凝神许久。
宇文成都站在一旁,看似平静,目光却始终紧随着太医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良久,孙太医松开手,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对着宇文成都和杨雪霁拱手道:“将军、夫人放心。夫人脉象平稳有力,胎气稳固,小公子发育得极好,甚是健康。”
“只是临近产期,夫人需得多加休息,保持心境舒畅,切勿劳神。”
听闻孩儿安好,宇文成都和杨雪霁都松了口气。
“有劳孙太医。”宇文成都语气缓和了些。
“此乃老夫分内之事。”孙太医笑着,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
“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太医院根据夫人体质调配的安神丸,若夫人夜间难以安眠,可服用一丸,有宁神静气之效。陛下叮嘱,务必让夫人舒心待产。”
又是陛下特意吩咐……杨雪霁接过瓷瓶,心中暖流涌动,又夹杂着酸楚。
皇兄的关怀,总是如此周到,却也时刻提醒着她那层无法捅破的身份。
孙太医又叮嘱了些饮食注意事项,便起身告退。
宇文成都亲自将太医送至书房门口。
转身回来时,他看到杨雪霁正握着那个瓷瓶,眼神有些飘忽。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轻声问:“怎么了?可是累了?”
杨雪霁回过神,摇摇头,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低声道:“没有,只是觉得……陛下待我们,实在恩重如山。”
宇文成都沉默了片刻,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背,缓缓道:“陛下仁厚,是我们的福气。你如今只需想着自己和孩儿,其他诸事,皆有我。”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思绪却在飞速转动。
陛下对雪霁的关照,早已超出了寻常范畴。
那对龙凤长命锁,这次特意调配的安神丸,还有孙太医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对陛下如此细致关怀的习以为常……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陛下确实知道了雪霁的身份,而且正在以一种极其隐秘却坚定的方式,宣告着他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的重视和保护。
这对他宇文成都而言,是殊荣,更是沉甸甸的责任和压力。
秋雨再次绵绵密密地下了起来,敲打着窗棂。
宇文成都拥着妻子,听着雨声,心中那份守护的信念愈发坚定。
无论窗外风雨如何,他都要为怀中的妻儿,撑起一片安稳的天空。
而这片天空之上,那轮象征着皇权的太阳,正以它独有的方式,注视着这片屋檐下的温暖与宁静。
雨丝润物无声,亦如某些悄然改变的关系和格局,在寂静中酝酿着未来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