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在空旷无人的演武场上呆立了许久,直到冰冷的夜风吹透了他的衣衫,才仿佛渐渐找回一丝理智。
他不能倒下。
他是宇文成都,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即便心碎成齑粉,他也不能让自己失控。
他缓缓调转马头,朝着城内的方向慢慢行去。
脸上的表情已经重新变得冷硬,仿佛戴上了一副无形的面具,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残留着无法磨灭的伤痛和疲惫。
他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了军营的值守房。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需要远离那个让他感到窒息和心碎的地方。
这一夜,将军府的主院灯火通明,下人们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恐慌。
而他们的主人,却独自在冰冷的军营值房里,对着摇曳的烛火,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杨雪霁从昏沉而痛苦的睡眠中醒来。
腹部依旧有些隐隐作痛,浑身酸软无力,头也昏沉得厉害。
昨夜那场激烈的争吵如同噩梦般在她脑海中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让她心颤。
她记得自己说了多么过分的话,记得他最后那双冰冷失望到极致的眼睛,记得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巨大的悔恨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坐起身,抓住守在床边的樱时的手,声音沙哑而急切:“将军呢?将军回来了吗?”
樱时眼神闪烁,低下头,小声道:“将军……将军昨夜未曾回府,许是……许是军务繁忙,宿在营中了……”
杨雪霁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冰凉一片。
他……他真的生气了,甚至不愿回府见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宇文德恭敬的声音:“夫人,您醒了吗?将军派人从军营送了些东西回来。”
杨雪霁心中一紧,连忙道:“快拿进来!”
宇文德低着头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捧着几匹一看就极其柔软舒适的云锦缎子。
“夫人,”宇文德将食盒放在床头小几上,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将军吩咐,这是军营灶上特意为您熬的燕窝粥,最是温补安神,请您务必用一些。”
“还有这几匹苏缎,是将军一早让人从库里找出来的,说是给您做几件新寝衣,料子软和,穿着舒服。”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没有问候,没有探望,只有这些例行公事般的、冰冷的“关怀”。
杨雪霁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燕窝粥和那几匹华贵的缎子,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这是在做什么?用物质来安抚她?还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继续履行她“主母的职责”?
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强行忍住,扭过头去,声音冷淡:“拿下去吧,我没胃口。”
宇文德面露难色:“夫人,将军特意吩咐……”
“我说了拿下去!”杨雪霁猛地提高声音,情绪有些失控,腹部又传来一阵抽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愈发苍白。
宇文德吓得不敢再多言,连忙示意侍女将东西放下,然后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