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媳妇啊,不是婶娘多嘴,成都如今是什么身份?便是纳上几房良妾,也是理所应当。你如今有着身子,可不能任性,得主动张罗起来,这才显得你大度贤惠。”
“是啊,雪霁。男人家在外操劳,回府总需温柔解意人伺候。你如今不便,若身边有个知根知底、听话懂事的姐妹帮着伺候将军,也能让你轻松不少,安心养胎不是?”
“听闻前几日陛下有意赐下美人,竟被成都回绝了?这孩子……虽是疼你,可也太过耿直了些。你这做妻子的,可不能也跟着糊涂,得劝着他些,莫要辜负圣恩,也莫要惹来非议啊。”
这些话语,如同绵绵细针,一针一针地扎在杨雪霁心上。
她自幼所受的教育告诉她,这些夫人们说的才是“正理”。
作为主母,为夫君广纳妾室、开枝散叶是责任,是“贤德”的表现。
尤其是夫君身居高位,子嗣兴旺更是家族稳固的象征。
夫君拒绝陛下,已是将她置于风口浪尖,若她再无表示,不仅会坐实“善妒”之名,更可能让夫君背上“不忠不孝”,不顾家族子嗣繁衍的污名。
巨大的压力和无边的酸楚将她淹没。
她爱宇文成都,爱到骨子里,根本无法想象与旁人分享他。
每一次想到会有别的女子在他身边巧笑倩兮,分享他的喜怒,甚至……孕育他的子嗣,她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可是……可是她是宇文成都的夫人,是这将军府的主母。
她不能只想着自己,她得为夫君的声誉、为宇文家的门楣着想。
连续几个夜晚,她辗转难眠,泪水浸湿了枕衾。
白日里,她也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时常对着窗外发呆,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轻愁,胃口也差了许多。
宇文成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只以为是孕期反应反复,或是那日陛下赐妾之事余波未平,让她心中不安。
他愈发体贴,陪她的时间更多,变着法子哄她开心,安抚她:“莫再想那些无关之事,一切有我。”
他的温柔,此刻于她而言,却成了甜蜜的煎熬。
他越好,她就越觉得自己“不贤”,越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经过几日的痛苦挣扎,杨雪霁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强压下心中的剧痛,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他好,为了这个家好。
她开始悄悄行动。
先是召来了府中最是老成持重、熟知京中世家关系的宇文德。
书房内,杨雪霁端坐着,脸色苍白,指尖用力掐着掌心,才维持着语气的平静:“德叔,如今我身子不便,无法好好伺候将军。府中事务繁多,也需人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