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但杨雪霁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某种更深层次的疲惫与冷冽，那绝非仅仅因为舟车劳顿或一道小伤。
她垂下眼睫，没有追问，心中却疑云更甚。
边境冲突？马贼？与那“漠北明月”有关吗？
沐浴更衣后，宇文成都似乎彻底放松下来。
晚膳时，他胃口极好，吃了不少她精心准备的菜肴，也简单说了些巡视运河的见闻，诸如工程之宏伟、太子之决心等等。
但他绝口不提沿途遭遇的任何风险，不提刺杀，更不提边境冲突。
杨雪霁安静地听着，为他布菜盛汤，扮演着温柔体贴的妻子角色，心中的那个结，却因他的刻意回避而悄然拧紧了几分。
她告诉自己，他是不愿她担忧。
可那份被排除在他危险世界之外的感觉，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漠北明月”的影子，让她无法完全释怀。
夜深人静，红帐之内。
分别数月，积攒的思念如火山般爆发。
宇文成都的吻带着近乎掠夺的急切与渴望，仿佛要通过这最直接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填补所有分离的空隙。
他的拥抱紧密得令人窒息，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寝衣传递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劫后余生般的颤栗。
杨雪霁柔顺地回应着，感受着他强烈的需索与隐隐的不安。
她攀附着他宽阔的脊背，指尖无意间再次触碰到那道痂痕。
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更深入地吻住她，仿佛要借此掩盖什么。
极致的欢愉如潮水般将两人淹没。
在情潮的巅峰，他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发出一声低沉而满足的、如同野兽般的喟叹，滚烫的汗水滴落在她的颈窝。
风停雨歇，他依旧将她圈在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呼吸逐渐平稳。
杨雪霁却毫无睡意，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白日里强压下的疑问和不安再次浮现。
她犹豫再三，终究没能忍住，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慵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轻声问：“夫君此次出行，除了运河事务，可还……顺利？边关是否安宁？”
她问得迂回，心跳却加速起来。
宇文成都抚着她长发的手微微一顿。
黑暗中，他沉默了片刻。
这短暂的沉默，让杨雪霁的心缓缓下沉。
“嗯，一切顺利。”他最终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放松的睡意。
“边关无大事，些许毛贼，已清理干净。快睡吧。”
他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再问的终结意味。
然后，他仿佛真的疲惫至极，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
杨雪霁却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望着帐顶模糊的纹路，心中一片冰凉。
他再次回避了。
那道伤疤，他瞬间的停顿，以及这过于迅速的“入睡”，都像是一根根细针，刺破了他试图营造的平静表象。
那个名为“漠北明月”的影子，在她脑海中越发清晰起来。
她究竟是谁？
夫君的伤，真的只是“流矢”所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