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霁身着绯色斗篷,立于阶前。她强忍着泪意,将最后一个小巧精致的平安符塞入他怀中贴身的口袋里,声音努力维持平稳:“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放心。”宇文成都深深看她一眼,千言万语化作这两个字。
他抬手,为她拢了拢斗篷的风帽,指尖在她冰凉的脸颊上轻轻停留了一瞬,随即毅然转身,利落地翻身上马。
“出发!”
一声令下,马蹄踏破清晨的寂静,队伍缓缓启动。
杨雪霁一直站在门前,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直至队伍消失在长街尽头,化作天地间模糊的黑点,再也看不见。
寒风吹起她斗篷的衣角,脸颊一片冰凉,她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樱时上前,轻声劝道:“夫人,外面风大,回屋吧。”
杨雪霁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街口,转身回府。
将军府仿佛瞬间空寂了下来。
尽管每日依旧有管事嬷嬷前来请示事务,有私塾的账目需要核对,有年节礼单需要过目,但杨雪霁总觉得心里缺了最重要的一块,空落落的。
她将他常去的书房收拾得一丝不苟,笔墨纸砚都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每晚,她都会在他常坐的那张宽大太师椅上坐一会儿,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气息。
年节的热闹,更反衬出她内心的思念。
除夕守岁,她独自一人对着满桌佳肴,毫无胃口。
宫中的赐宴她也推辞了,只让人将赏赐的菜式每样留了一些,盼着他回来能尝到。
窗外爆竹声声,烟花绚烂,她却只抱着他常看的一本兵书,坐在灯下,默默计算着他的行程。
她开始更频繁地往来于私塾,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编撰那些启蒙歌诀和改良织机图纸上。
唯有忙碌,才能稍稍缓解那噬骨的思念。
偶尔,会有他的书信由驿骑快马送回。
信不长,多是报平安,简述行程,字迹刚劲有力,一如他本人。
偶尔会提及沿途风物,或是“见某地梅花初绽,忆及夫人鬓边”,或是“此地寒冬甚于京师,夫人所制药囊甚为御寒”,言语简洁,却情意拳拳。
每一封信,杨雪霁都会反复阅读,指尖摩挲着那熟悉的笔迹,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也会提笔回信,事无巨细地诉说家中一切,让他安心,信的末尾,总会附上一片干枯的梅花瓣,或是一缕她用新线打的平安结。
千里传书,寄托着彼此深深的思念与牵挂。
与此同时,宇文成都护送太子杨广的巡河队伍,已抵达运河工程的核心河段。
场面果然浩大。
河道两岸,民夫如蚁,号子声、夯土声、水流声交织,一片热火朝天。
新开挖的河道初具规模,宛如一条巨龙在地表蜿蜒。
杨广意气风发,亲临工地,视察进度,召见地方官员和工头,现场处理诸多难题。
他展现出极大的魄力与效率,对工程细节的了解程度,令随行官员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