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那道淡粉色的伤痕在灯影下几乎看不真切，只有凑近了才能发现一丝微痕。
她脸上带着雀跃而羞涩的笑容，眼眸亮晶晶的，如同盛满了漫天星子，此刻正映照着满街流光溢彩的灯火，璀璨生辉。
宇文成都稳稳地扶她下车，指尖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的微凉、柔软和那层薄茧带来的细微摩擦。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已做过千百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
他并未立刻松开，而是顺势将她的手虚虚拢在自己宽大、温热而略带粗糙的掌心中，如同拢住一只易惊的蝶。
“人多，跟紧。”
他低沉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嗯！”
杨雪霁用力点头，脸颊微热，被他温热干燥的手掌包裹着，心中那份初入夜市的紧张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
烤羊肉串的焦香混合着孜然辣椒的辛香霸道地钻入鼻腔，胡饼刚出炉的麦香带着暖意，糖炒栗子的甜香甜蜜诱人，还有不知名香料混合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复杂气息……
耳边是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胡姬舞娘热烈奔放的鼓乐声、孩童追逐嬉闹的清脆笑声……
这一切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活色生香的交响乐，让她瞬间兴奋起来。
宇文成都走在她身侧半步之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为她隔开了大部分拥挤的人潮和可能存在的碰撞。
他面色依旧冷峻，薄唇微抿，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平日柔和了许多，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留意着她迈出的每一步，警惕着周围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
“将军，你看那个！”
杨雪霁兴奋地扯了扯宇文成都的衣袖，指向不远处一个被孩童团团围住的糖画摊子。
老艺人手腕翻飞，动作行云流水，金黄的糖浆在光滑冰凉的石板上流淌、勾勒，瞬间便化作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翎羽分明，栩栩如生，在灯火下流光溢彩。
宇文成都顺着她雀跃的目光看去，只见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只刚画好的凤凰糖画，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喜爱光芒，如同孩童见到了最心爱的玩具。
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询问她，直接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小小的摊位。
他对着那正低头作画的老艺人，沉声道：“这个，要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老艺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强大的气场惊得手一抖，差点毁了正在画的一只兔子。
他抬头，对上宇文成都那双深邃冷冽的眼眸，心头一凛，连忙放下工具，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晶莹剔透、活灵活现的凤凰糖画取下，恭敬地双手奉上：“贵人，您的凤凰。”
宇文成都接过那细长的竹签，看也没看旁边标着的价格，随手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精准地放在摊位上，那银子的分量远超过糖画的价值。
他转身，将那只在灯火下闪烁着琥珀般光泽的凤凰糖画递到杨雪霁面前。
“给。”
他声音低沉依旧，但眼神落在她脸上时，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