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狠狠瞪了赵五和钱六一眼,责怪他们护卫不力。
然后对谢怀瑾抱拳,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多谢谢公子援手。我家夫人的伤势,自有府中医官料理,不敢劳烦公子。请公子让路,我等需立刻护送夫人回府医治!”
他特意强调了“我家夫人”和“回府医治”,划清了界限,也表明了立场。
杨雪霁此刻也缓过劲来,额角的疼痛依旧清晰,但眩晕感减轻了许多。
她看着谢怀瑾眼中毫不掩饰的焦急、心疼和那抹深沉的悸动,心中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虚弱地对谢怀瑾道:“谢公子……我真的没事。允执将军说得对,府中医官……更方便些。今日……多谢你了。”
谢怀瑾看着被允执和护卫们严密护住的杨雪霁,看着她苍白脸上那道刺目的伤口,听着她疏离的“谢公子”和“多谢”,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担忧、心疼、失落、不甘……还有那份因她舍身相护而掀起的、再也无法平息的惊涛骇浪。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允执那冰冷而警惕的眼神,以及赵五钱六那毫不掩饰的敌意,让他明白此刻多说无益。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
他终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深深地看着杨雪霁,目光在她染血的额角停留了许久,那眼神复杂得几乎要将她吞噬,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后怕,有感激,有心疼,更有一种……如同种子破土般、再也无法抑制的、炽热的情愫。
“夫人……保重。”
他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而后侧身让开了道路。
允执立刻示意,赵五和钱六小心地搀扶着杨雪霁,迅速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允执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确保安全。
杨雪霁在护卫的搀扶下,忍着痛,一步步走向马车。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背影烙印在心底。
她没有回头,只是在上马车前,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车厢帘子放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马车启动,缓缓驶离。
谢怀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月白色的锦袍袖口,沾染着杨雪霁的鲜血,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眼夺目。
他摊开手掌,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扶她时,她手臂微凉的触感,以及……那温热血迹的粘腻。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干净的额角——那里,本该是他受伤的地方。
是她,用自己替他挡下了这一劫。
为什么?
她明明知道他是太子的人,明明对他心存戒备……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仅仅是因为善良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