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倘若青州败亡,三雄合纵连横,我等距覆灭尚余几步?

冀州兵微将寡,四面皆敌,唯有借力青州。

即便此番留曹操性命,战后青冀两地必成割裂之势——

纵使勉强维系盟约,令曹氏据守一两残郡与陶谦周旋。

可黄河天堑横亘三百里平原,我军与曹氏再难首尾相顾!

此局岂非正合公孙瓒等人心意?

陈太阿此计...当真无解...

话音未落,沮授身形晃了晃,颓然伏在案几上。

原来青徐战端初启之时,胜者名单便已注定与冀州无缘。

冀州存亡系于青州,青州若殁,冀州必亡...

可若坐视青州大胜,曹操携青徐之力将势不可挡!

待两州差距日益悬殊,袁本初终难抗衡。

待到决战之日,只要曹操稳扎稳打,我军必败无疑。

不知不觉间,青州竟已立于不败之地?

沮授面如金纸,额角渗出冷汗。

同样的绝望在袁绍、田丰等人心头蔓延。

昔日众人皆错判形势,以为冀州占尽先机,方敢修书威逼曹操。

此刻预见陈渡必胜之局,方恍然大悟:

在群雄未灭之前,冀州断不能与曹操为敌——弱小的实力注定要仰仗青州。

同理,在袁术诸辈未除之际,曹操亦需冀州这个盟友积蓄力量。

议事厅内众人面色惨白,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一个可怕的事实浮现心头:

若陈太阿果真能闪电攻取徐州,袁绍要想击败曹操便只剩一条路——静待曹孟德日后犯下致命错误。

眼下袁绍唯一的选择,就是维持与青州表面和气。

他必须借助公孙瓒、陶谦、袁术等势力消耗青州兵力,等待对手自乱阵脚。

此刻的青州,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除非出现两种转机:

其一,曹操与陈太阿在青徐战场败于陶谦;

其二,冀州能趁曹操后方生变时,彻底解决北方公孙瓒的威胁。

但这可能吗?

战略主动权已完全易手。

好...好个无解的阳谋。袁绍面如死灰,喘息声混着沙哑嗓音。

白马之役...莫非真是陈太阿设局?!

还是说他恰好借势而为?

不...不对!

袁绍突然暴起,踉跄扑向沮授,狠狠攥住对方衣襟。

这根本说不通!他面容扭曲,鼻尖几乎贴上谋士的脸。

所有推演都建立在陈太阿能速胜徐州的前提上!

袁绍彻底失态:

必须阻止曹陈联军取胜!

立即撤军!

要唆使公孙瓒南渡黄河,逼曹操回防,破坏青州战局!

这位枭雄已丧失理智。

此刻最明智的选择是与公孙瓒化敌为友,待曹军露出破绽时再图北方。但袁绍拒绝相信青徐战事会迅速了结,更不愿承认陈太阿具备速战能力。

他必须在胜负揭晓前,借公孙瓒之手扭转战局。

因为心理上,他绝不能接受青州胜利——那意味着他将永久活在曹操阴影下,直到对方犯下大错。

身份地位的颠覆令他发狂:

你曹阿瞒当了我袁本初半生门下走狗,如今竟想骑到我头上?!

你怎敢!!

陈太阿对速取青徐战事已成竹在胸;

倘若曹军大胜青徐之争,冀州将沦为曹操傀儡,存亡尽 ** 人之手。

郭奉孝的缜密推演,令议事堂众人顿开两重认知。

这般颠覆性见解,莫说袁本初勃然色变,满堂谋士皆难以承受。

须知就在这封回绝袁氏诸议的曹函现世前,众人犹自沉醉于三重美梦——

既想着冀州即将靠青盐之利坐收九州财帛,又念着凭曹操遣来质子便可钳制其与青州命脉。

岂料幻梦破灭之余,

竟连冀州也要俯首称臣,袁主公反要受制于曹阿瞒。

如此天渊之别,莫说袁绍几近癫狂,满座智囊亦皆失理智。

「只要曹贼败北青徐,这所谓死局便是痴人说梦!」

袁本初胸膛剧烈起伏,松开沮授衣襟时,这位谋士踉跄跌坐席间。

袁绍决意联公孙之心已坚如铁石。

满堂幕僚无人劝阻。

盖因青徐战局若曹氏得胜,冀州注定满盘皆输。

然要诸君在胜负未分时便认败服输,实难从命。

在座皆以为当奋力一搏。

非是众人愚钝,亦非小觑陈太阿。

彼辈原以为青州必败,今能转念信其必胜,足见已历艰难心战,破除旧念,部分认可陈渡之能。

然此刻仍存侥幸——

或陈太阿实无速胜之能,唯郭奉孝神化其才耳。

众皆以为,此刻联合公孙伯珪,尚有一线生机。

毕竟坐以待毙必败无疑,奋力一搏犹可改命。

既然如此,何不赌上这一局?

黄河古河道,渡舟摇曳。

袁绍与公孙瓒各携两员大将舟中相会。

这条宽逾千丈的故渎,本是六十年前黄河改道前的旧途。

昔年冀青二州,正是以此古河为界。

后因黄河南徙,致使青州平原郡裂作两半,分落大河东西两岸。

袁军在故渎西岸驻扎了一万五千名士兵,这支队伍原本是袁绍用来胁迫曹操交出精盐和人员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