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但你威胁蔡邕。

戟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典韦想起陈渡说这话时,手里还把玩着那枚染血的玉诀。

李儒突然浑身发抖:这一个月...那些毒计都是陈太阿?

典韦的鼻息喷出一声。

就为了...蔡邕?李儒突然癫狂大笑,笑声里混着血沫,就为了这个?!

董卓的嘴角抽搐着扬起。多可笑,他本想报恩的。当年在雒阳,只有蔡邕给过他半碗热酒。

今日我功成名就,便想带你一同享福。

你既不肯来,那我只好强求。

可陈渡并不知晓这些,他只知董卓扬言要灭蔡邕满门,这确实令蔡琰心生恐惧。

“好。”

“甚好。”

“蔡伯喈得了个好女婿!”

董卓用尽全力扯动嘴角,发出凄厉的笑声,染血的牙齿森然可见。

他终于明白,藏在曹操背后操纵全局的究竟是何人了。

“我之败,非兵不利!”

“来吧。”

言毕,董卓缓缓合上双眼。

引颈,待死。

往事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流转。

生命将尽时,他未曾忆起父母,未念及妻儿,更不曾想起入洛阳后那些荒唐放纵的秽行。

他紧闭的双眸中不是黑暗,而是猩红。

是自己的血。

是同袍的血。

是凉州大地的血。

这一生,我跋涉过千山万水,尝尽人间疾苦,才走到今日。

路途艰险,步步辛酸。

究竟是何造就了今日的我?

又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因我背弃朝廷吗?

或许是吧。

可我生来就是逆臣吗?

我想不是。

是你们,亲手扼杀了那个曾愿效忠朝廷的我。

难道凉州人生来就流着叛逆的血?

我想亦非如此。

是你们,生生断送了凉州归心的可能。

你们关东豪族,从始至终都蔑视我的存在。

你们汉室朝廷,永远将我凉州子民视为草芥。

关东之人见我如见卑贱奴仆。

汉室王公贵胄,更视我凉州军民为仇寇,三度欲将凉州割弃于疆域之外。

难道孝武皇帝与卫霍二将,千辛万苦打下的凉州疆土,在你们眼中就这般不值一提?

无人懂我。

更无人懂我身后千万凉州儿郎。

你们关东人,既不愿懂凉州,也不屑懂凉州。

你们仇视凉州,厌恶凉州。

你们高高在上,用傲慢的目光践踏凉州。

你们坚信凉州是大汉的毒疮,认定凉州已病入膏肓。

可这些,真是我的罪过?是凉州的罪过?

荒唐。

荒谬。

我本不愿为将,是你们断绝了所有退路,逼我执起了刀剑。

我此生最大的夙愿,就是能成为你们关东人的一员。

可你们何曾给过我这个机会?

凉州子弟的仕途之路,被你们堵得死死的。

凉州大地渴望休养喘息,你们却从不松手。

你们就像贪婪的水蛭,死死咬着凉州的血肉狂欢痛饮。

今日我不过是替凉州争一口气,替凉州儿郎喊出压在心头的愤懑!

这有什么错?

难道只许你们关东人开口,凉州人就该哑忍?

凉州人难道低人一等?!

你们关东人能当伊尹霍光,我们关西人就不配?

你们能坐龙椅,凉州人就活该跪着?!

也罢!

成王败寇罢了。

五十年沙场征尘,

满腔宏愿……说给山鬼听罢。

刺骨的山风呼啸而过。

董卓突然觉得颈间一凉——

整个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

典韦扯下腰间布袋,麻利地裹住那颗滴血的头颅。

子龙!他举起血袋向赵云示意。

义父——!吕布的嘶吼突然变调。

方天画戟在他手中疯狂乱舞,却早已不成章法。

赵云并未趁机取他性命,一声呼哨便率众冲向寨门。

典韦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坑。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眼无头尸身——

那具躯壳仍拄着刀,倔强地立在风雪中。

在寨外与同伴汇合后,典韦终于卸下双层铁甲。

九十余骑向着函谷关飞驰,沿途出奇地安静。

但他们还是按计划撒下香喷喷的熟黑豆——

饿急的西凉战马,定然会为这点口粮停下脚步。

函谷关守军听闻是给关东诸侯的礼物,

竟痛快地打开了沉重关门。

天光破晓时——

洛阳城的烈焰燃烧一整夜后,在曹操与孙坚率领的近万士兵奋力扑救下终于熄灭。不同于函谷关外的动荡局势,洛阳城迎来了宁静的夜晚。

天刚破晓,曹操便起身前往校场与将士们互动。这已成为他每日固定的日程。他坚持与士兵同作息:一起晨跑、共进餐食、参与训练。士兵跑多久他就跑多久,士兵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亲自督导训练并嘘寒问暖。这般身体力行让将士们对他的忠诚与日俱增。

起初曹操对此颇为抵触,但当感受到近万将士发自肺腑的敬爱时,他竟渐渐沉迷其中。他开始重视士兵权益,倾听基层心声,体察士卒疾苦,着力解决实际问题。他摒弃表面文章,真正与士兵融为一体。

令他惊讶的是,士兵们见到他时表现得比获得金银 ** 更加激动。一个简单的问候或拥抱,竟比增加军饷更能赢得忠诚。这种奇妙的掌控感让曹操沉醉不已,他期盼麾下将领有朝一日也能体会这般滋味。

众将之中,夏侯惇与曹仁学得最快,而夏侯渊与曹洪最为抗拒。他们既不愿与普通士卒接触,也嫌这些琐事耗费精力。不同于永远干劲十足的曹操,他们更倾向于经营自己的私人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