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压着心里的狂喜,悄悄退到消防通道口,确认没人注意,才快步下了楼。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我心里一紧,接起电话,刀疤脸的声音就像冰锥扎进耳朵:“宋城,你小子真找死,竟然敢玩消失,钱呢?赶紧还钱。”
我攥着手机的手全是汗,声音发颤:“我……我还没拿到钱,再给我点时间!”
“时间?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刀疤脸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告诉你,再不还钱,我们就要你的命,还有你的女儿,留过学的女人,我还没尝尝什么味呢。”
我脑子“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们连念薇都找到了?
我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别碰她!我妈快死了,等她死了我就有钱了,再等等我。”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浑身发抖。
我抬头看向21楼的方向,心里的魔鬼彻底疯了,没时间等了。
我在医院附近的垃圾桶里翻出一件皱巴巴的清洁工制服,又找了顶鸭舌帽压得低低的,还往脸上抹了点灰,镜子里的人看着像模像样,只有我自己知道,手心里全是冷汗。
趁着中午护士换班、走廊人多眼杂,我推着清洁车,故意把水桶晃得“哐当”响,一步步往2108房挪。
路过护士站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没人多看我一眼。
谁会注意一个不起眼的清洁工呢?
到了病房门口,我先侧耳听了听,里面没声音。
轻轻推开门,我妈还躺在病床上,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往下落,监护仪的绿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关上门,把清洁车挡在门口,一步步走到床边。
看着她枯瘦的手、凹陷的脸颊,之前被贪婪压下去的愧疚突然翻涌上来。
“妈……”我哽咽着开口,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儿子不是人,儿子对不起你……”
我蹲在床边,握着她冰凉的手,哭了很久。
哭够了,我抹掉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我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生理盐水,又摸出一根针管。
动作笨拙地把输液管的接头拔开,将里面剩下的药液抽出来,再把生理盐水一点点推进去,最后重新接好接头。
看着输液管里的液体变回透明,我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每天换一次,用不了几天,她就会因为得不到有效治疗慢慢衰竭,谁也查不出破绽。
刚收拾好东西,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我心里一慌,赶紧推着清洁车往门口走,路过病床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我妈似乎动了动手指,眼睫也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要醒过来。
我不敢多等,拉开门就往外走,正好撞见来换药的护士。
“你怎么在这儿?”护士疑惑地看着我。
“刚……刚打扫完卫生,这就走。”我低着头,声音发颤,推着车快步离开,不敢回头看护士的眼睛。
走到消防通道口,我才敢停下来,靠着墙大口喘气。
眼泪又一次掉下来,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彻底成了一个杀死亲妈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