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开了。
罗莎·卢森堡、卡尔·李卜克内西、列奥·约吉希斯等德共高层的同志们,在听闻林重伤的消息后,不顾自身安危和繁忙的战后事宜,纷纷赶到了这间临时医院。
他们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林,脸色都异常沉重。
“他是我们最优秀的战略家和战士……”
卢森堡的声音低沉,带着痛惜,“这场胜利,他居功至伟,却……”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李卜克内西紧握着拳头,眼中燃烧着怒火:“这笔账,一定要让那些反动派血债血偿!”
约吉希斯则更关注现实:“这里不安全,等他情况稍微稳定,必须立刻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
他们停留的时间不长,嘱咐医生和安娜务必精心照料后,便匆匆离去,柏林刚刚经历大战,还有无数善后和战略部署工作需要他们去处理。
安娜始终没有离开半步。
她打来温水,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湿润林干裂的嘴唇;
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仿佛那是世间最动听的音乐;
她握着他没有受伤的右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的冰凉。
就在天色渐晚,病房里点起昏暗的煤油灯时,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格特鲁德·诺依曼。
她显然是一路跑来的,棕发凌乱,呼吸急促,脸上满是泪痕,镜片后的眼睛又红又肿。
她一进门,目光就死死锁定了病床上的林。
“林同学……”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当她看到林背上厚厚的绷带和苍白的脸色时,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安娜抬起头,与格特鲁德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两个女孩,一个热情勇敢如玫瑰,一个羞涩内敛如雏菊,此刻却因为同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同样的担忧和痛楚。
没有言语,没有敌意,只有一种无声的理解和在巨大危机面前的同病相怜。
格特鲁德缓缓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她看着安娜紧紧握着林的右手。
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轻轻握住了林露在被子外的左手。
他的手很凉,让她心疼得又是一阵落泪。
安娜没有松开手,格特鲁德也没有。两个女孩,一左一右,默默地守在昏迷的林身边。
煤油灯的光芒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
她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生命力、自己的祈愿,传递给病床上那个为她们、为这座城市、为理想而奋不顾身的人。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林微弱的呼吸声和偶尔灯芯爆裂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