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死寂得能听见汗珠砸地的声音。贾清廉瘫坐在椅子上,官袍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柳青天那句“摘去顶戴!收押候审!”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震得他魂飞魄散!他感觉自己像条被扔在砧板上的鱼,就等着那把叫柳青天的刀落下来!
“贾县令。”
柳青天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冰锥刺进贾清廉的耳朵。
“下……下官在!”贾清廉一个激灵,差点又从椅子上滑下去。
“本官既已到此,便顺便看看贾县令平日是如何理事的。”柳青天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眼神却锐利如刀,“堂下……不是还有案子等着审吗?”
贾清廉顺着柳青天的目光看去,只见堂下角落里,还跪着两个瑟瑟发抖的百姓——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汉子,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这是昨天就递了状纸,等着审的一桩“鸡毛蒜皮”的纠纷案!他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啊?哦!对!对!有案子!有案子!”贾清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拍惊堂木手抖得差点拍飞,“升……升堂!带……带原告被告!”
衙役们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威武”,把跪着的两人往前推了推。
原告汉子磕了个头:“青天大老爷!小民王老五!告邻村李寡妇!她家的牛!啃了我家半亩地的麦苗!那可是刚抽穗的好麦子啊!求老爷做主!让她赔钱!”
被告李寡妇哭哭啼啼:“老爷冤枉啊!俺家牛那天拴得好好的!是王老五他家的篱笆坏了!牛钻过去吃的!凭啥让俺赔?他还打伤了俺家牛!得赔俺牛钱!”
案子简单明了。贾清廉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想按老规矩来——谁送的“礼”厚,谁就有理!他习惯性地往堂下扫了一眼,想看看钱多多在不在好收钱,结果只看到钱多多被两个衙役架着,翻着白眼,半死不活。他心更慌了!
“嗯哼!”贾清廉清了清嗓子声音发颤,“王老五!你说李寡妇的牛啃了你家麦苗?可有凭证?”
“有!有!”王老五赶紧道,“村东头张大爷看见了!还有被啃的麦茬子还在呢!”
“李寡妇!你说牛是钻过篱笆?篱笆坏了?谁证明?”
“俺……俺家小子看见了!篱笆就是王老五自己弄坏的!他想讹俺!”李寡妇哭道。
这案子……难吗?不难!派人去现场看看篱笆,问问证人,不就清楚了?可贾清廉哪有这心思?他满脑子都是旁边那双冰冷的眼睛!他只想快点糊弄过去!
“这个……嗯……”贾清廉眼珠子乱转,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指(要钱的手势)。他偷眼瞥了下柳青天,只见柳青天正看着他搓手指的动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贾清廉吓得一哆嗦!赶紧把手藏到案下!就在这时,他感觉后衣角被重重地、急促地扯了三下!是赵氏!帘子后面传来的信号!最高级别警告——不准收钱!判得“公道”点!
贾清廉更懵了!不收钱?那……那怎么判?他急得汗如雨下,看看王老五,又看看李寡妇,脑子里一团浆糊!
“老……老爷!”王老五见老爷半天不说话,以为有门道,偷偷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个铜板,想往前递,“小民……小民孝敬……”
“大胆!”贾清廉像被蝎子蛰了,猛地一拍惊堂木,这次拍得贼响,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公堂之上!岂容你行贿?!拿回去!”
王老五吓得一哆嗦,布包掉在地上,铜板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