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的路比进来时更难走。
积雪掩盖了原有的小路,稍有不慎就会踩空。寒
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上生疼。没有了牦牛驮运装备,所有的负重都得靠人力,速度慢了很多。
王凯旋喘着粗气,把肩上装着干粮和那块黑石头的包裹往上掂了掂,骂骂咧咧:“他娘的,这鬼地方,进来难,出去也难!胖爷我这身神膘都快被刮没了!”
胡八一走在前面探路,闻言回头笑骂:“少废话,留点力气走路。你那身膘是革命的本钱,刮没了正好轻装上阵。”
雪莉杨搀扶着体力稍差的老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陈瞎子拄着一根临时找来的木棍,脚步却意外地稳健,盲眼似乎总能精准地避开脚下的坑洼。
孙教授抱着那个彻底成了摆设的头盔,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神情萎靡,但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沈惊鸿走在队伍中段,步伐不快,却异常稳定。
他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偶尔会停下,闭上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沈惊鸿醒来后话变得更少,但那种无形的、令人心安(或者说令人敬畏)的气场,却笼罩着整个队伍。
“老沈,”胡八一趁着休息的间隙,凑到沈惊鸿身边,递过去一个水囊,“感觉怎么样?那玩意儿……” 他指了指装着黑石头的包裹,“对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应?”
沈惊鸿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目光落在那包裹上,微微摇头:“很微弱。它更像一个……路标,指向某个遥远的存在。需要特定的环境或者方法才能激活。”
胡八一点点头,这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他压低声音:“孙教授那边……我总觉得他还有事瞒着。关于这‘星锚’,关于‘工程师’,他肯定知道比说出来的更多。”
沈惊鸿“嗯”了一声,并不意外:“他知道恐惧。但恐惧压过一定程度,就会变成隐瞒。需要的时候,他会说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胡八一看着沈惊鸿平静的侧脸,心里那种“老沈变了”的感觉再次浮现。
不是变坏了,而是变得更……笃定,更习惯于掌控。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现在还说不清。
休息片刻,队伍继续前行。
到了下午,他们已经能远远看到山脚下那片相对平坦的戈壁滩。
只要穿过那片戈壁,就能找到公路,想办法去最近的城市。
希望就在眼前,众人的脚步不由得轻快了些。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最后一片山坳时,走在前面的胡八一猛地举起右手,握成拳头!
所有人瞬间停下,迅速蹲下身子,借助岩石和枯灌木隐藏身形。
“怎么了老胡?”王凯旋压低嗓子问,手已经摸向了别在腰后的藏刀——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重武器”。
胡八一眯着眼,指着远处戈壁边缘几个不起眼的小黑点:“有情况。看着不像牧民。”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在刺眼的阳光和蒸腾的地表热浪中,那几个黑点隐约是车辆的轮廓,旁边似乎还有人影在晃动。
“是……是黑水公司那帮阴魂不散的杂碎?”王凯旋咬牙切齿。
雪莉杨拿出一个简陋的单筒望远镜——这是从藏民那里换来的旧货——仔细观察了片刻,脸色凝重地放下:“看不清具体,但车辆型号和人员动作,很专业。不排除是他们的可能性。”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如果真是黑水公司的人,他们卡在出山的必经之路上,目的不言而喻。
对方装备精良,以他们现在这几乎赤手空拳的状态,硬闯等于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