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卓群放下茶盏，杯底与案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来如此！”
他忽然前倾身体，话锋陡然转厉：“不过，我会在给千户所的折子上写‘府衙失察’的。”
庄承平闻言朗声笑起来，“当然，就像我也会在给朝廷的折子写上‘东阳府内妖魔作乱，导致航道不通，镇魔司却趁机查封商铺，扰乱民生’的。”
他说这话时指尖重重按在案几上，茶盏里的茶水晃出了几滴。
“当然可以，”云卓群不为所动，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令牌，“那七家商会用妖魔为掌柜，必须查封彻查，我们镇魔司也按规矩办事。”
“当然，庄府和府衙也必须检查一遍。”
庄承平眼眉微眯，眼角的皱纹骤然绷紧，随即又舒展开来。
他猛地起身，“对了，我那不孝子可以走了么？”
“当然，我们镇魔司已经检查清楚了。”云卓群仰头饮尽杯中残茶，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烛火下格外清晰。
庄承平拱手作揖，“多谢百户大人，那我就在府衙恭候镇魔司大驾！”
说罢转身离去，官靴踩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渐行渐远。
走出镇魔司大门时，阳光正浓，将他的影子照射在地面上拉长。
迎面撞上送庄书楠从镇魔司侧门过来的队伍，为首的李计正指挥着差役将马车停在石阶下。
“府君大人！”李计见他出来，忙躬身行礼，“贵公子送到。”
“辛苦李大人了！”庄承平抬手虚扶，目光越过他看向马车上掀帘而出的庄书楠，少年脸上犹带泪痕。
“父亲，这镇魔司无法无天，你快调兵来杀了他们！”庄书楠一落地便跺脚怒吼。
“慎言！”
庄承平低喝一声，眼神如寒潭般深不可测。
他瞥了眼镇魔司门口那几具被黑布覆盖的妖魔尸体，布料下凸起的轮廓在阳光下格外瘆人。
妖魔道尸体就在这里，镇魔司已经占尽先机。
他转而对李计温声道：“今日我儿平安无事，多谢李大人照顾。”
“如果大人今晚无事，能否来府中饮杯茶？”
“一定到！”李计拱手应下。
他目送庄承平带着儿子登上马车，车轮碾过地面的声响很快消失。
另一边。
陈斌与汪云并肩踏入百户所武学阁的朱漆大门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座五层楼阁矗立在院落中央，飞檐翘角下悬着铜铃，风过处却听不到半分声响。
唯有空气中弥漫的陈旧纸墨味，透着几分肃穆。
陈斌此次获准在武学阁内停留三日，所有武学典籍尽数开放。
陈斌在门旁的案台前办完交接手续，镇守在此的旗官捏着令箭反复翻看。
铜质令箭上的云纹在他粗糙的指腹下划过，最后他将令箭重重拍在桌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脸上堆着显而易见的烦躁。
不过，他也只是挥手道，“心法在四楼，你自己进去吧！”
那语气像是在驱赶聒噪的苍蝇。
汪云尚未突破大聚气巅峰，知晓楼上的高深武学于己无用，此番上去不过是浪费机会。
便朝着陈斌拱了拱手，目光扫过一楼靠墙的酸枝木椅，“我在一楼休息区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