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父子俩像两头对峙的雄狮,谁也不肯退让。
许多鱼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真正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死死咬着牙,脑中心念电转。妥协去相亲?那绝对不可能,那比杀了他还难受。自己找?短时间内上哪儿去找一个能过了父亲这法眼、还能配合他应付局面的“正经女孩”?
巨大的压力之下,一个念头孤注一掷地冒了出来。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光芒,几乎是吼着说道:“好!自己找就自己找!爸,你给我点时间,不用你们安排相亲,我许多鱼还不信了!一年!就一年!一年之内,我保证给你带一个女朋友回来!保证让你和我妈都满意!这总行了吧?”
许愿眯起眼睛,审视着儿子,似乎在判断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心,几分是缓兵之计。他冷哼一声:“一年?你小子别想糊弄我。空口无凭,你要是做不到呢?”
许多鱼把心一横,赌上了自己最在意的东西:“要是一年之内,我带不回一个你认可的、正经的女朋友,我……我许多鱼就再也不碰导演这行!我名下的导演合约全部作废,以后就老老实实回公司,听你安排,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无二话!”这个赌注,不可谓不重,几乎押上了他的事业和梦想。
许愿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钟。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好!许多鱼,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在场的都听见了!我就给你这一年时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到时候你做不到,就别怪我这个当爸的心狠,亲自把你从导演椅上拽下来!”
“我许多鱼说话算话!”许多鱼梗着脖子,硬撑着最后的倔强。
“行!滚吧!看着你就来气!”许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许多鱼如蒙大赦,一秒也不敢多待,几乎是逃离了这间令人窒息的董事长办公室,重重地摔上了门。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许愿和龚雪。
龚雪走到他身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道:“你啊,非要跟孩子发这么大火,把他逼得那么紧。一年时间,万一他随便找一个来应付我们怎么办?”
许愿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容置疑:“我们的儿子,你还不了解?他心气高,自尊心强,既然敢拿他最在意的导演事业来赌,就说明他绝不会随便找个人糊弄。他丢不起那个人。”他转过身,看着妻子,“不过,我们也不能把宝全押在他这‘自力更生’上。这小子滑头得很,保不齐就是在耍缓兵之计。你这边,也得多上上心。”
龚雪点了点头:“我知道。身边朋友家的女儿,还有一些合作方家里条件不错、品貌也端正的姑娘,我会多留意一下。总要有个后备的选择,不能真让他耗到一年后,万一……到时候你真不让他做导演了?他那脾气,还不得跟我们拼命?”
许愿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历经世事后洞察一切的淡然:“到了咱们家这个地步,找儿媳妇,早就用不着看对方家世了。反正再有钱,也不可能比咱们家更有钱。关键是姑娘本身,人品要好,性格要端正,心地要善良,能管得住许多鱼那个猴性子,能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至于什么豪门联姻,那都是旧皇历了,咱们许家,不需要那个。”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这次,必须得让他收收心了。成家,才能立业,立稳那个我将来要交给他的、庞大的业。”
龚雪依偎在丈夫身边,望着窗外风云涌动的大上海,轻轻应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留意的。只希望小鱼这孩子,能真的明白我们的苦心,别辜负了这一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