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灵一回想起当日裴执聿在提起姜岁时，那骤然柔和的眉眼和那声低哑迷恋的“岁岁”，便感到头皮发紧。
“大约…世子本身同表面不太一样，又可能十分、非常在乎夫人，所以有些……非同寻常，夫人能明白吗？”
赵玉灵神色紧绷，有些迫切地盯着她。
她其实还有些私心，想姜岁要是也知道了异常，之后说不定还能帮帮自己。
姜岁垂着眼，鸦羽似的睫轻轻颤动，良久才撩开一点，那眼望来，像水鸟。
“我知道了，多谢殿下提醒。”
她语调不疾不徐的，只比寻常稍哑了些。但这点细微的区别，赵玉灵并未在意。
她只为姜岁的理解松了口气，再看姜岁又耷下了眼皮，唇角也抿直了，像是忍耐着什么，心底不免有些唏嘘。
也是，忽然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有问题，应该谁都不好受吧。
看来姜岁还是比裴执聿正常多了的……大约就是和他相处得久了，才被带得不正常了吧。
赵玉灵思量着，难得想多嘴安慰几句，外头却传来侍女的声音。
是拾月：“夫人，世子唤您回去了。”
姜岁应了一声，便与赵玉灵站起告辞：“殿下，臣妇便先回去了。”
赵玉灵一滞，咽下了原先要说的话，道了声好。
姜岁走出几步，忽又回身道：“殿下，今日之事，最好莫让他人知晓，特别是官家。”
赵玉灵愣住：“为何？”
“臣妇方才一路行来，未见一宫人一侍卫，连此处都无人，殿下又恰好在落单时被那些北人纠缠。”
“要么是他们用什么法子支开了人，自有应对后续诘问的办法；要么，是有人默许。”
“不论哪种情形，都不宜殿下，还是不声张为上。”
赵玉灵怔在位上，一股熟悉的寒意从脚底窜起。
和那日在德妃殿中，听着父皇与四哥对话时，一模一样。
她当日虽怕，却还没太往心里去。在她看来，做皇子和做公主，本是不一样的。
父皇对皇子要考虑皇权利益，可对公主……公主分明占不到任何，不该再夹带着这些。
且她一路顺风顺水，从来觉得父皇是真心宠她这个女儿。但今日，会不会……
她不敢再想，眼中泛起酸意。
这位嚣张跋扈的公主，在有些事情上还意外地单纯。她别过脸，一手虚掩着面庞，声音发闷：
“本宫知道了，你走吧。”
姜岁应一声，最后提醒了一句：“殿下以后出行……还是都多带些人吧。”
她已经两次因此遇险了，怪不长记性的。
赵玉灵略显不耐地摆摆手。
真是，要她说！
姜岁最后瞥了眼软榻上的身影，这才回身离开。
若非是因公主告诉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才不提醒这些。
迈出门槛前，拾月重新来为她穿好斗篷。兜帽罩过头脸，落下的阴影将大半面庞遮掩，也掩去了姜岁唇角渐渐扩大的弧度。
原来夫君，真的有这么喜欢她吗？
……非同寻常，又会是怎样的非同寻常？
心口烧灼起一股名为迫不及待的热意，令姜岁低垂的眸中亮得吓人。
她等不及了，想赶紧去见夫君。
立刻，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