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炎黄城中心的篝火驱散了山谷间的寒意,也映照着人们脸上尚未散去的兴奋与担忧。白日的训练景象仍在许多人脑海中回荡,而此刻,联盟的心脏——铁器坊,却即将迎来一个不眠之夜。
汪子贤拖着疲惫却异常亢奋的身体,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小屋休息,而是拐向了那处终日传来叮当声响、热气蒸腾的区域。越是回想白天训练时岩虎那汗湿的脊背和飞羽手臂上的淤青,他心中那个关于防护的念头就越是清晰、迫切。
(‘胖墩,你说现在去找黑锤,他会不会以为我疯了?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去要求打造全身铁甲?’)汪子贤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与系统交流。
【叮!宿主终于有点战略眼光了!不过‘全身铁甲’?啧啧,以你们联盟目前这点家底,想把四个人包成铁罐头,怕不是要掏空库存再加班半个月?】胖墩扑扇着它那对与其说是龙翼不如说是装饰用的小肉翅,悬浮在汪子贤肩头,小爪子托着下巴,做沉思状,(‘本宝宝建议你务实一点,比如……先来几个铁裤衩?保证关键部位安全,就算被打飞,姿势也能更优雅一点?’)
(‘……我谢谢你啊!’)汪子贤额头冒出黑线,(‘是胸甲和护臂!保护要害和常用的手臂!谁要铁裤衩那种玩意儿!’)
【哎呀,宿主不懂,男人的浪漫有时候就在于那最后一道防线嘛!】胖墩贱兮兮地笑着,额头正中的华为标志在月光下闪过一丝微光。
说笑间,铁器坊已经到了。即使是在夜晚,这里依然灯火通明——数座巨大的土制炭炉燃着熊熊火焰,映照得整个工坊一片赤红。空气中弥漫着煤炭、金属和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十多名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铁匠学徒正在黑锤的指挥下,忙碌地拉着风箱、捶打着烧红的铁坯,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如同原始而有力的战鼓。
黑锤,这位联盟的首席铁匠,正站在一座铁砧前,手持一柄巨大的铁锤,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料反复锻打。他每一次挥锤都势大力沉,动作精准而富有韵律,汗水从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滑落,滴在灼热的铁料上,发出“刺啦”的轻响,瞬间蒸发。
看到汪子贤进来,黑锤愣了一下,随即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脸,瓮声瓮气地道:“首领?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武器出了什么问题?”他下意识地看向汪子贤腰间挂着的、由他亲手打造的那柄精铁短刀。
“武器很好,黑锤大叔。”汪子贤摆摆手,目光扫过工坊内堆积的铁料和半成品,直接切入正题,“我来,是有件更紧急的事情需要你和大家帮忙。”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为了执行那个夺取长生果的任务,我们组建了一支小队,今天进行了特训。但我发现,我们的防护……太薄弱了。”
黑锤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神情变得严肃:“防护?首领指的是皮甲?我们现有的皮甲都是用处理过的厚实兽皮缝制,对付一般野兽的爪牙没问题,但如果是……”
“没错,就是对付不了我们可能遇到的‘那种’敌人。”汪子贤接过话头,神色凝重,“无论是守护兽的恐怖力量,还是‘山吼’可能引发的落石,甚至是其他未知的危险,普通的皮甲恐怕不堪一击。所以,我想请铁器坊集中力量,为我们小队四人,紧急打造几套……铁甲!”
“铁甲?!”黑锤倒吸一口凉气,周围的几个学徒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讶地看了过来。在这个普遍使用石器、骨器,连铁制武器都算珍贵资产的年代,“铁甲”这个概念,几乎是闻所未闻!用珍贵的铁来打造防护用具,这想法本身就足够惊人。
“首领,这……铁甲如何打造?需要多少铁?时间恐怕……”黑锤面露难色。联盟的铁器产量虽然在他的努力和汪子贤提供的一些“土法”指导下有所提升,但要支撑打造四套铁甲,无论是材料还是工时,都显得捉襟见肘。
【看吧看吧,宿主,把老实人吓到了吧!】胖墩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打转。
汪子贤早有准备,他蹲下身,捡起一根木炭,在旁边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画了起来。
“黑锤大叔,别担心,我不是要打造那种覆盖全身的复杂铁甲。时间紧迫,材料有限,我们只打造最关键的部分!”
他一边画,一边解释:“你看,这是‘胸甲’,保护前胸和后背的要害。不需要太复杂的造型,就用大小合适的铁板,稍微敲打出一点弧度贴合身体,然后用皮绳或者活动铁扣连接起来,覆盖住躯干正面和背面。”
接着,他又画出了护臂的草图:“这是‘护臂’,保护小臂。可以用长条形的铁片弯曲而成,内侧衬上柔软的兽皮防止磨伤,用皮带固定在手臂上。”
“还有这个,”汪子贤想了想,又在肩膀和膝盖的位置点了点,“如果可以,最好还能有简单的‘护肩’和‘护膝’,同样用铁片制作,保护这些容易在翻滚、碰撞中受伤的关节。”
他画出的设计图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粗糙,但核心思想明确——用有限的铁料,集中保护躯干、手臂和关节这些最容易受到致命或致残伤害的部位。
黑锤凑近仔细看着石板上的草图,铜铃大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毕竟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工匠之一,虽然从未见过铁甲,但汪子贤这种“重点防护”的思路,立刻让他明白了其中的价值。
“妙啊!”黑锤猛地一拍大腿,震得石板都晃了晃,“首领,您这想法……真是太妙了!舍弃不必要的覆盖,只保护要害!这样一来,用料大大节省,打造速度也能快上很多!”
他激动地搓着大手,围着草图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胸甲……可以用大块的铁坯反复锻打延展,厚度要足够抵挡重击,但也不能太厚影响活动……护臂需要一定的韧性,不能太脆……连接方式,用熟铁打制的活扣和坚韧的兽筋绳最好……”
看着瞬间进入工作狂状态的黑锤,汪子贤知道这事成了大半。(‘胖墩,看见没?这才是专业!一点就通!’)
【哼,不过是本宝宝伟大设计思路的拙劣模仿罢了!】胖墩傲娇地扬起小脑袋,(‘不过看在他这么上道的份上,本宝宝就勉为其难,提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技术支援好了。’)
(‘哦?你还有这功能?’)汪子贤好奇。
【当然!本宝宝可是集成了……呃,部分古代锻造知识库!虽然不完整,但指点一下火候控制、淬火时机什么的,还是小菜一碟!】胖墩挺起小胸脯,(‘前提是宿主求我啊!’)
(‘……求你。’)汪子贤从善如流,为了保命,节操什么的暂时可以放一放。
【嗯哼~这还差不多!】胖墩满意地晃了晃尾巴,(‘数据支援已就位!本宝宝会实时监测铁料温度,给出最佳锻打和淬火建议。不过能量消耗嘛……嘿嘿,宿主懂的,事后补偿本宝宝十份,不,二十份蜂蜜烤凶兽肉!’)
(‘……成交!’)汪子贤嘴角抽搐,这系统果然无利不起早。
得到了汪子贤的“许诺”,胖墩似乎更卖力了,它那华为标志微微闪烁,一道无形的扫描波覆盖了工坊内的主要铁料和炉火。
黑锤在初步消化了汪子贤的设计思路后,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了起来。他召集了所有还在工坊的学徒,包括已经准备休息的,宣布了这项紧急任务。
“都听好了!首领有令,铁器坊从现在开始,暂停其他非紧急任务,集中所有人手和材料,为‘火中取栗’小队打造保命的铁甲!这是关系到联盟未来和几位勇士性命的大事!谁都不许懈怠!”
工匠们听到是为执行那危险任务的小队打造装备,而且是由首领亲自设计的“铁甲”,顿时群情激昂,没有丝毫怨言。在这个原始而质朴的时代,能为守护部落、执行重要任务的勇士出力,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黑锤师傅,您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对!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为了岩虎队长!为了首领!”
看着瞬间被调动起干劲的工匠们,汪子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就是他的联盟,或许简陋,但却充满了凝聚力和奋斗精神。
“好!”黑锤大吼一声,开始分派任务,“阿石,带两个人,去清点我们所有的铁料库存,挑选最适合打造甲片的大块铁坯!”
“大木,你们几个,负责维持炉火,温度要给我烧到最高!确保铁料能轻易锻打!”
“其他人,跟我一起,研究首领的设计图,准备模具和工具!”
整个铁器坊瞬间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风箱被拉得呼呼作响,炉火咆哮着喷吐出炽热的火焰,将工坊映照得如同白昼。铁料被投入炉中,烧得通红,然后被夹到铁砧上,在铁匠们默契的轮番捶打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汪子贤也没有离开,他留在工坊,一方面是为了随时解答黑锤在具体制作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是想亲眼见证这异世界第一批“铁片甲”的诞生。
【温度达到1150度,铁坯呈亮黄色,内部杂质初步析出,可以进行初次重度锻打,去除 sg(熔渣)!】胖墩的声音在汪子贤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专业的腔调。
汪子贤立刻将信息转达给黑锤:“黑锤大叔,现在这个温度,可以开始大力锻打了!”
黑锤虽然惊讶于汪子贤对火候的精准判断(他原本以为首领只是想法奇特,没想到对锻造也如此了解),但此刻也顾不上多想,立刻指挥学徒们抡起大锤,对着烧红的铁坯奋力敲击。火星四溅,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在胖墩这个“人形(龙形?)温度计兼锻造顾问”的辅助下,锻打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原本需要反复烧锻、凭经验判断的铁料,现在每一次加热和锻打的时机都恰到好处,极大地减少了废品率和时间消耗。
首先成型的是岩虎的胸甲。考虑到岩虎魁梧的体型和作为“箭头”需要承受的巨大冲击,这块胸甲被打造得格外厚实沉重。黑锤亲自操刀,将一块巨大的铁坯反复锻打延展,最终形成了一块面积可观、略带弧度的板甲雏形。边缘处被打磨得相对圆滑,防止割伤皮甲或身体,上面还预留了几个用于穿绳固定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