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休奶奶拍着何秋的手:“闺女,难过什么?人嘛,总是要老的,总是要死的。一休他那么小就上学了,学习成绩怎么样?”
何秋挤出笑容:“成绩比他哥哥还好。一休很听话的,很贴心的。”
一休奶奶笑呵呵的:“那就好,我就担心他喜欢打架,还是小鬼的时候,天天嚷嚷要多烧一些奴仆,要去打架,太调皮了。没有想到,投胎了,性子也变了。”
何秋哭笑不得,她不过是为了安慰奶奶,屏蔽了一休的调皮,实际上的一休,比做小鬼的时候还调皮捣蛋。
岁月如梭,年轻人在努力的拼搏事业,而父母,一天天老去,以为他们会像一座大山一样,屹立不倒。
蓦然回首间,他们却已是蹒跚迟暮。就像一休的奶奶,当年,只要听说一休需要奴仆打架,她就会精神奕奕的去善安堂烧奴仆。
如今,她已经走路都很缓慢了。这顿饭,吃得很温馨,也很难受。
饭后,一休奶奶泡了一壶上好的君山银针:“如果我儿子不出那些事,我们在A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一休的爷爷,以前是军区的,权力也不小。
一休爸爸头脑灵活,刚刚改革开放,他就去深圳闯,都是一休爷爷的战友照顾着。后来就发生了那些事,一休爸爸坐牢去了。”
何秋还是第一次听一休奶奶说起以前的事。
也是啊,这套房子是老旧了一些,放在二十年前,绝对是豪华的小区。
而且一休要什么,奶奶就给他烧什么,还选最好的房子烧。
就算是纸扎的,也不便宜啊。
一休奶奶看着房子说:“现在我也无儿无女了,国家照顾,每个月有四千多退休工资。根本用不完。一休他妈妈给我养老,我答应她,等我走了,这套房子就给她了。
小秋,人生这一辈子,真是起起落落。想当年,我们王家也是风光无限啊。其实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假如彬彬还活着,就算不是我孙子,我也会善待他的。一时冲动,毁了一大家子人。
儿子怪媳妇在外面找男人,可他也不想想,天天与生意人混着,花天酒地,女人也少不了。媳妇有错,我儿子也有错。只有彬彬,才是受害者。”
难怪一休奶奶从未责怪过一休妈妈,老人家想得很通透。
一休奶奶叹口气:“我啊,也相信缘,房子给她了,人间的孽缘也就了了,我们王家这一脉,也就断了。你说争来争去的,到了最后,还不是干干净净离开?只有到了我这个年纪,才能想得透哦。”
何秋和李俊军喝着茶,静静的听着。
一休奶奶笑笑:“我那小子临终前跟我说,妈,我在,你小子啊,赶紧投胎吧,下辈子,我可不愿意再碰到你了。真真是让我操了一辈子的心。”
奶奶之所以能云淡风轻的聊起死亡,是因为她了解人世的轮回,对于死别,也没有那么痛苦了。
何秋放下茶杯:“奶奶,如果您想念儿子,我可以召唤他的。”
一休奶奶忙摆手:“不见了,不见了。我是真的累了,而且他也有他的出处,我与他就一辈子的缘分,走了就走了吧,只愿他下辈子,不要那么冲动,也少喝一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