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真的。”他说。
她抬起手,抚了抚他风衣领口的扣子:“我相信你。”
远处一艘货船鸣笛,声音悠长。江面波光被灯光撕成细碎的丝线,一圈圈荡开。
齐砚舟低头看她。她的睫毛很短,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微红,应是被风吹的。
他伸手将她往怀里拢了拢。
“冷吗?”他问。
“不冷。”她说。
他们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提医院,没人说郑天豪,也不谈胜利或失败。过去的几个月像一场高烧,如今终于退去。
手机轻响一声。齐砚舟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林夏发来的消息:“王德发的女儿今天出院了,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他看完,默默收起手机,没有回复。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我一直以为最难的是救人。”
岑晚秋睁开眼。
“后来才发现,最难的是救完人之后,还要让他们好好活下去。”
她望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又说:“现在好了。那些想让人死的人,自己进去了。”
她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
江风依旧吹拂。对岸灯火不熄。整座城市如常运转,无人知晓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也无需知晓。
只要还有人在治病,有人愿意等他回家,就够了。
齐砚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他感觉脑海里一片清净。
肩上的伤口不再疼痛。心跳平稳,呼吸均匀。
他听见岑晚秋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他睁开眼,点头。
两人起身收拾。保温袋折好收进包里,杯子也放进袋中。齐砚舟整了整风衣领子,牵起她的手。
他们沿着江堤缓缓往回走。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紧紧相依。
走到路口,红灯亮起。他们停下等待。
一辆洒水车缓缓驶过,尾部喷出的水雾在灯光下闪出一道微光。
绿灯亮了。
齐砚舟牵着岑晚秋的手,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