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坐,站着等他翻材料。齐砚舟把账本摊开在桌上,一页页过。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有一笔八十万的款项,用途写的是“海外原料采购”,但收款账户是个本地个体户,名字叫李卫国。他搜了一下,这个人名下注册了两家物流公司,其中一家的地址就在城南老工业区,靠近废弃铁路。
正是他之前标记的那个中转仓位置。
“他们用真合同掩护假交易。”他低声说,“采购科批的钱,其实是用来填补药厂亏空,顺便把非法收入洗白。”
岑晚秋点头:“我朋友说,王德发最近压力很大,银行催贷,但他账上总有现金周转。她一开始以为是他另有财路,后来才发现,这些钱根本不在正规报表里。”
齐砚舟拿起笔,在账本空白处画了个流程图:药厂出假药 → 空壳公司接货 → 医院采购付款 → 资金回流 → 洗白分赃。
中间所有环节,都有张明签字。
他抬头看她:“这份东西,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我朋友昨晚偷偷复印的,今天趁王太太午睡塞给我。”她说,“她说如果被人发现,她工作肯定没了,可能还会被起诉。”
“那你为什么敢送来?”
“因为我信你。”她说,“而且我知道,你不只会查病历,你还会追到底。”
齐砚舟沉默了几秒,把账本一页页扫进U盘,加密保存。原始复印件用文件夹夹好,放进抽屉锁上。
“接下来呢?”她问。
“等。”他说,“等检验科出检测报告,等林夏挖出更多关联公司。现在差的不是证据,是能把所有人串起来的那一根线。”
“那你小心。”她转身要走,“别让他们知道是你在查。”
“你也是。”他叫住她,“下次别亲自来。有事发消息就行。”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跟到门口,看着她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雨还在下。走廊灯忽明忽暗,照在湿漉漉的地砖上。
他回到桌前,打开另一个文档,开始整理新线索。刚打了几个字,手机震了一下。
信息科的新邮件到了。
附件是一份资金流向图,比之前更完整。他拉到底部,看到一条支线最终指向一个名为“振虎公益基金”的账户。
而这个基金的监管人,是刘振虎本人。
他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很久,手指慢慢握紧。
桌上的U盘闪了下红灯,备份完成。
他拔出U盘,放进白大褂内袋,顺手摸了下锁骨处的听诊器项链。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的侧脸。
他没动,眼睛还盯着屏幕最后一行数据。
那里写着:**近三月累计流入“振虎公益基金”资金二百三十七万元,来源标注为“医疗器械维护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