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胡桃……?” 风早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茫然。他认出了她,但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崩溃边缘的理解能力。她为什么抱着他?她刚才不是……把他当作危险源推开了吗?
温叙感觉到他的僵硬和那丝微弱的回神,心中一喜,正要再说什么——
“砰!”
一声沉闷的像是金属罐被捏扁的轻响,突兀地在楼梯上方响起。
温叙和风早同时一僵,猛地抬头望去。
楼梯拐角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真田龙。
他手里拿着一个刚刚被捏得不成形状的铝罐饮料,残余的液体正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脸上的表情是一惯的冷硬,但那双黑色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死死地钉在楼梯下方——钉在温叙紧紧抱着风早腰身的手臂上,钉在她几乎半埋在风早胸口的侧脸上。
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楼梯间里只剩下液体滴落的轻微声响,以及温叙和风早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真田的目光从温叙身上,缓缓移到风早那张依旧苍白、带着泪痕和茫然的脸,再回到温叙身上。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紧。
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的咆哮,但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压迫感。
温叙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下意识地想松开风早,但身体的疼痛和风早刚刚有了一丝回神的迹象让她不敢贸然动作。
风早也彻底清醒过来,被真田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推开温叙,但看到她脸上残留的痛苦神色(被他误以为是拥抱带来的尴尬和不适),又僵住了动作,只能尴尬地带着浓重鼻音低声解释:“龙…不是…我们…”
真田没有理会风早语无伦次的解释。他的目光最后在温叙脸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然后他猛地转身,将手中捏扁的罐子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噪音,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楼梯间,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温叙的心上。
楼梯间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温叙和风早僵硬地站在原地,拥抱的姿势尚未完全分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疼痛、未解的误会和刚刚被撞破的难堪。风早身后的暗红怨念,在真田出现和离开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再次不安地翻涌起来。
温叙松开手,踉跄地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手臂和后背被怨念冲击的地方传来阵阵闷痛。她看着风早脸上残留的泪痕和重新浮现的茫然痛苦,再看看真田消失的楼梯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席卷而来。
风早看着温叙苍白的脸和额角渗出的冷汗(被他误以为是尴尬和惊吓所致),想起刚才那个拥抱,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和真田离开时冰冷的眼神,一股更深的羞耻和痛苦涌上心头。
他猛地低下头,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浓的自我厌弃:“对不起……胡桃……让你……卷进麻烦里了……”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不敢再看她,“我…先走了……”
说完,他甚至不等温叙回应,落荒而逃地冲下了楼梯,将温叙一个人留在楼梯间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