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叹了口气,他指了指头顶的夜空:“起初,只是偶尔。后来,越来越多。他们不吵不闹,不攻击人,只是…空了。我听一些人说,这是一种‘心病’,一种‘绝望’的极致。但我不信。绝望再深,也该有个底。这些不是绝望,这是…虚无。”
净尘的心绪波动。老人的话,证实了他对“虚无行者”的判断。这是一种全新的,更难以应对的威胁。
“您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比如,他们是在什么情况下变成这样的?”净尘追问。
老人沉思片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回忆。
“要说异常…最近这片区的老旧小区,来了不少‘新居民’。他们行事低调,很少与人交流。但他们住的地方,总是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安静’。而且,每当他们出现后不久,周围就会有新的‘空人’出现。”老人指向不远处一栋破旧的公寓楼,“喏,就是那栋楼。以前住的都是些老人家,现在,几乎都空了。”
净尘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那栋公寓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沉,没有一盏灯亮着,像一座被遗弃的墓碑。那股“空”意,从那里散发出来,比周围任何地方都更加浓郁。
“那些‘新居民’,您了解他们吗?”净尘问。
老人摇了摇头:“不了解。他们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户籍,没有工作,只是住在那里。偶尔会看到他们出门,但总是行色匆匆,穿着宽大的黑袍,把脸遮得严严实实。我总觉得,他们和这些‘空人’的出现,脱不了干系。”
净尘的心头一动。黑袍?这让他想起了一些古老邪教的装束。难道冥黯的残余势力,或者新的追随者,在凡界散布“绝望种子”之后,又在暗中进行着更深层次的侵蚀?
“谢谢您,老人家。”净尘向老人微微致意。
老人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谢我做什么?我也只是个苟延残喘的老头子。年轻人,你…不一般。你身上的光,我虽然看不真切,但能感受到。如果你能帮帮这世道,那再好不过了。”
净尘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老人,久久不语。他能感受到老人内心深处那份不屈的希望,也感受到那份被虚无压抑的悲哀。
辞别老人后,净尘没有犹豫,他径直走向那栋弥漫着“空”意的公寓楼。慈悲刀虽然黯淡,但刀柄传来的微弱温暖,提醒着他体内那颗“希望种子”的存在。他知道,这颗种子不仅仅是生命力的来源,或许也是他应对“虚无行者”的关键。
公寓楼内,一片死寂。没有声响,没有呼吸,只有“空”意像潮水般涌来,试图吞噬净尘的感知。他一步步走上楼梯,每一步都踏在无声的虚空中。他推开一扇虚掩的门,房间内空无一人,但家具摆设依旧,仿佛主人刚刚离开,又像是从未有人居住。
然而,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屋子的墙壁上,被人用一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一些诡异的符文。这些符文扭曲而抽象,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它们并非邪恶,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剥离感”,仿佛能将一切生机从物质中抽离。净尘伸出手,指尖触碰符文,慈悲刀发出轻微的嗡鸣。他感应到,这些符文与“虚无行者”的出现息息相关,它们是侵蚀凡界本源的媒介。
他沿着楼道向上,每层楼都有类似的符文。最终,他来到顶楼。顶楼的房门紧闭,但门缝中透出的“空”意,比任何地方都更加浓郁,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吸力”。净尘知道,这栋楼的异变源头,就在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后,是一个被完全清空的房间。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黑色法阵被绘制在地上,法阵周围,摆放着九颗闪烁着微弱黑光的晶石。而法阵的中央,一个身披黑袍,身形枯瘦的男子,正盘膝而坐,他双眼紧闭,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空”意,正从他体内涌出,被法阵吸收,然后通过地上的符文,向四周扩散。
男子并非“虚无行者”,他的本源尚存,甚至异常强大。他是一个活生生的“虚无散布者”。他察觉到净尘的到来,猛然睁开眼睛。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深不见底的漆黑,像两个微缩的黑洞。他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房间内的“空”意瞬间暴涨,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净尘碾压而来。净尘感到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压力束缚,慈悲刀也发出悲鸣,金光几乎要熄灭。他面前的这个敌人,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也更接近虚无的本质。他知道,一场硬仗,在所难免。这男子,究竟是何来历?他为何要散布虚无?净尘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