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医生的诊断(2 / 2)

她之前所有的担忧和恐惧,都集中在如何在险恶环境中保全孩子,或者为了任务不得不牺牲孩子所带来的痛苦和内疚上。她从未想过,这个选择背后,还连着如此残酷的附加条件——不仅仅是失去这个孩子,而是永远关上成为母亲的大门。

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在任务和孩子之间的取舍,而是将她个人的、作为女性的未来可能性,也赤裸裸地摆上了天平。一边是关乎无数人生死的战略任务,是周瑾瑜必须履行的使命;另一边,是她可能永远无法弥补的人生缺憾,是她内心深处,即便在硝烟和伪装下,也未曾完全泯灭的、属于普通女人的渴望。

命运的枷锁,在这一刻骤然收紧,将她牢牢捆缚,几乎喘不过气。

“大夫……您确定吗?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办法?”她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最后一丝侥幸。

胡老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夫行医数十载,此类脉象见过不少。胞宫之损,如同土地贫瘠,强求不得。夫人如今能做的,便是悉心调养,固本培元,或许……能保住眼下这一胎,已是万幸。”他拿起毛笔,开始写药方,“我先开几副安胎固气的方子,夫人按时服用,切记,情绪莫要过于激动,亦要避免劳累颠簸。”

顾婉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那张墨迹未干的药方,又是怎么付了诊金,恍恍惚惚地走出那间充满药香的中医馆的。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刺痛的清醒。

她攥紧了手里那张轻飘飘的药方,感觉它重逾千斤。这不仅仅是一张药方,更像是一纸对她未来的判决书。

回到公寓时,周瑾瑜还没有回来。顾婉茹将药方藏好,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客厅里,一动不动。老大夫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再无可能”、“难上加难”、“万幸”……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以为了任务,为了周瑾瑜,牺牲掉这个不该到来的孩子。可现在,她才发现,那个“牺牲”的代价,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那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孩子,更是剥夺了她未来所有关于“母亲”的念想。

如果选择任务,她失去的,将是作为一个完整女人的某种可能性。

可如果选择孩子呢?在敌人心脏地带,在执行“不惜一切代价”的最高优先级任务期间,怀孕、生产……这其中的风险,不仅关乎她个人,更可能危及周瑾瑜,危及整个任务,甚至危及他们背后千千万万的人。

个人命运与家国使命,女性本能与特工天职,在此刻形成了尖锐到近乎残忍的对立。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意味着另一边的彻底沉沦。

顾婉茹将脸埋进掌心,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寒冷。她知道,周瑾瑜很快也会需要知道这个情况。这个残酷的诊断,将把他们两人,一起推向那个更加艰难、更加没有退路的抉择悬崖边。

(第九十四章 完)

【下一章预告:面对几乎无解的困境和残酷的诊断结果,周瑾瑜将如何抉择?在使命与私情的天平上,他是否会打破绝对理性的外壳,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深夜,他将对顾婉茹说出至关重要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