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晋冀帮小李敲定心意后,压根没纠结天色——此时夕阳刚擦着胡同顶落下,正是家家户户生火做饭的时辰,他开着吉普车拉上小李,一脚油门就往王媒婆的住处赶。
车停在那扇熟悉的朱漆木门前,刚抬手敲了两下,院里就传来王媒婆唉声叹气的嘟囔,愁得像是要把地板跺穿。
这几天王媒婆算是愁白了鬓角。她在南锣鼓巷做媒十几年,靠着“知根知底、不坑不骗”攒下的好名声,差点被闫家这档子事毁得干干净净。
前阵子她把于莉介绍给闫解成,本以为是“小学老师家的踏实小伙配纺织厂俏姑娘”的好姻缘,没成想闫家藏着一堆烂事——闫埠贵扫厕所、闫解成打短工、家里挤得转不开身,这些事她多少摸清;可想着闫家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就选择了隐瞒;等于把于莉往火坑里推。
街坊四邻都在背后嚼舌根,说她要么是不专业;要么是为了那两块保媒钱故意坑人,连于家见了她都没好脸色,这让她连门都不敢随便出。
“谁啊?正做饭呢!”王媒婆没好气地开门,可当看清门口站着的是周晋冀,脸上的愁云“唰”地就散了,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夜明珠,连忙往屋里让,“哎哟,是周厂长!快进来坐,我刚烧开的茉莉花茶,给您沏一杯!”
她太清楚肉联厂的分量了——厂里的小伙子都是正式工,工资高、福利好;是相亲市场上的香饽饽,周晋冀亲自上门,指定是有好差事。
周晋冀没绕弯子,拉着身后的小李进了屋,往八仙桌前一坐就开门见山:“王婶,我给您带生意来了。这是我们肉联厂的李建设,大家都叫他小李,现在是郊外农场的负责人,管着几十号工人和几百亩地呢。
他每月工资加补贴,拢共一百块出头,比普通工人挣得多不少。厂里家属院一期的二层小楼,早就给他分了,装修都弄好了,家具也备齐了;女方嫁过来直接就能住,不用愁房子的事。”
他顿了顿,特意看向王媒婆,补了句戳她心坎的话:“小李跟我一样,是孤儿,没爹没妈,也没那么多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牵扯,女方嫁过来就能管家;家里的钱、家里的事,全由她做主,没人敢指手画脚。”
王媒婆的目光在小李身上打转,从上到下看了个仔细——小李穿着洗得发白但笔挺的工装,袖口扣得严严实实,皮肤是常年在农场干活晒出的健康黑,可身姿挺拔得像棵白杨树,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眼神真诚,一看就是踏实肯干、不会花言巧语的实在人。
她越看越满意,频频点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等周晋冀慢悠悠说出“他看上于莉了,想请您帮着牵牵线”,王媒婆猛地一拍大腿,力道大得差点把八仙桌震得挪位置,人也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八度:“这可是天大的缘分!简直是老天爷帮我解围呢!”
她正愁没法跟于家交代,心里的石头压得喘不过气,如今送上门这么好的条件,比闫解成强了十倍不止,不仅能给于莉找个好归宿,还能将功补过,把自己的名声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