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干啥呢?想偷懒是不是!”王翠花不知什么时候悄没声地站到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根赶牛的鞭子,“啪”地一下抽在旁边的土坡上,溅起的泥点都落在了贾张氏的裤腿上。
贾张氏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镰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心脏“砰砰砰”地跳得像要炸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捡起来!接着割!”王翠花的声音像炸雷似的,“再敢偷懒,我就让村长把你关到猪圈里去!”
她慌忙捡起镰刀,抬头看向周围干活的村民。地里还有十几个妇女在割草、翻地,可没一个人看她一眼,反而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锄头挥得更快,镰刀割得更猛,像是她身上带着瘟疫,生怕和她扯上半点关系。
有几个当年被她数落过的婶子,甚至故意往她这边挪了挪;用锄头把她身边的草都抢着割了,嘴里还念叨着:“有些人啊;就是活该,现在知道苦了?”
日头一点点升到头顶,毒辣的太阳晒得人头皮发疼;贾张氏的额头上全是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就消失了。
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像是有只手在里面翻江倒海;眼前都开始发黑,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实在撑不住了,想找个树荫歇会儿,刚往旁边的老槐树下挪了两步。
王翠花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往哪儿走?活儿没干完就想歇?当年你在城里耀武扬威,穿着的确良褂子在村口骂人的时候,咋不知道累呢?现在装可怜给谁看!”
王翠花说着,又挥了挥手里的鞭子,吓得贾张氏赶紧转回身,重新拿起镰刀。
贾张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得要命;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她一哭,王翠花肯定会骂她装模作样,说不定还会扣掉她晚上的口粮。
蹲在地里,看着自己磨出血泡的手,那些血泡有的已经破了;渗出来的血沾在镰刀柄上,又黏又疼。她终于明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这眼泪,不是委屈的,是悔的,更是怕的。
在四合院的那些年,她仗着贾东旭是钢厂的正式工人,拿着铁饭碗,又有一大爷易中海处处护着她,简直是无法无天。靠着算计傻柱的口粮过活,今天偷他两个馒头,明天蹭他一碗菜,把傻柱的善良当理所当然;在院里更是横着走,谁要是敢惹她,她就坐在人家门口哭丧,骂得人家鸡犬不宁,把自己的蛮横当本事。
现在落到这般田地,被人指着鼻子骂;被人逼着干粗活,全是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直到太阳落山,贾张氏才总算把那半亩地的猪草割完。她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回走,每走一步,脚底板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路过村口的小杂货供销社时,她停下脚步;盯着橱窗里摆放的黄澄澄的窝头,肚子叫得更凶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贾张氏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里面别说钱了,连半分票都没有——她是劳改犯,干活不记工分,只能等着村里每天分配的那点口粮;有时候是半块发霉的窝头,有时候是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咽了咽口水;恋恋不舍地转过头。
在村里可是每人惯着她,真要是敢犯混;绝对要挨批斗!
回到破败的老宅子,她“扑通”一声瘫坐在土炕上;连点灯的力气都没有。院子里的风吹进来,带着一股霉味,吹得她浑身发冷。
看着黑乎乎的屋顶,听着外面传来的狗叫声,肚子还在饿得咕咕叫,手心的伤口疼得钻心。想起在四合院的夜晚,秦淮如会把热好的饭菜端到她面前。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蜷缩在土炕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想着;这遭罪的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