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晋翼没接话，只是拿起石桌上的搪瓷杯，帮李胜利续了点热水，目光落在文件上“车辆分配预案”几个字上。
“我知道你有想法。”李胜利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过来人的通透，“这批设备和卡车，怕是你早就盘算着要用在别处。但安置办有安置办的规矩，各大工厂确实缺运输力量，总不能把车都攥在手里。”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不过咱们是老战友，我给你透个底：上级虽然没明说，但倾向于优先保障‘能带动民生’的项目。你要是有具体的建设计划，比如用那套屠宰设备办点实事，说不定能为车队争取到更多主动权。”
这话像颗定心丸，周晋翼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他连忙说：“李主任，我确实想过——四九城老百姓买肉难，凭票还经常断货。要是能用这批屠宰设备和卡车，建个肉联厂，既能解决民生问题，也能安置一部分战士，让他们有个稳定营生。”
双方属于心照不宣，之前上级已经提前透露过；如今周晋翼自己提出来，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李胜利眼睛亮了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主意好！民生项目，上级肯定支持！不过你也得有心理准备，就算有项目，工厂那边也不会轻易松口，毕竟卡车是硬通货。”
他拿起文件，在“汽车营”三个字下画了道横线，“我今天亲自见你，一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二是想跟你商量：能不能先调五辆卡车给农机厂应急？他们春耕要运种子，急得快跳脚了。”
周晋翼沉吟了片刻——五辆不算多，但他担心开了这个头，其他工厂会跟着来要。可李胜利是老领导，又是真心为安置事忙活，拒绝也不妥。他最终点头：“可以调五辆，但得等我跟战士们商量下，选几辆车况稍旧的。另外，那套屠宰设备和剩下的卡车，得优先留给肉联厂项目，还请李主任多帮忙说话。”
“放心！”李胜利爽快地应下，把文件推给周晋翼，“战士们的安置方案，我也初步拟了下，愿意进工厂的，优先推荐；想回家的，给发安置费；要是想跟着你干肉联厂，安置办也能帮着备案。”
两人正说着，院外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声：“李主任，轧钢厂和食品厂的人又来了，说想再谈谈卡车的事！”
李胜利皱了皱眉，冲院外喊：“让他们等着！我跟周营长谈完再说！”转头又对周晋翼笑，“你看，这才刚开头，麻烦就来了。接下来几天，你可得多来安置办几趟，咱们一起把这事理顺了，别让好端端的事，最后闹得不痛快。”
周晋翼点点头，拿起文件仔细翻看——战士们的名字密密麻麻列在纸上，有的后面已经标注了“愿意留四九城”，有的写着“回河北老家”。他看着“王铁柱”“赵刚”的名字，心里盘算着：这两人一个会开车，一个懂屠宰设备，要是能留下一起办肉联厂，再好不过。
走出安置办时，院外已经停了两辆自行车，车后座上分别印着“轧钢厂”“食品厂”的字样。周晋翼没理会那些探头探脑的工厂干部，脚步轻快地朝着营地走去——虽然卡车要被分走五辆，但有李胜利的支持，肉联厂的事总算有了点眉目。
只是他也清楚，这只是安置与转业的第一步，后面等着他的，还有工厂的轮番“进攻”，以及四合院那边的牵挂，每一步都得走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