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校长办公室后,路明非迎着倾泻而下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只是隐瞒了一个关键——抑制“爆血”的确需要更高位格的心血作为材料。但对于他而言,并没有特殊限制。即便是情绪激动时流出的一滴鼻血,也足以彻底压制住……哪怕是“皇”级血统所引发的爆血反噬。
…
楚子航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光洁的银质托盘,上面静静躺着一只完好无损的梨。一只骨节分明、匀称修长的手正轻巧地拎起梨梗,小刀流转间,梨皮带着优美连贯的弧线,一圈圈悄然坠落,仿佛一场无声的表演。转眼间,一只削得完美无瑕的梨被递到了他的手中。
“师兄,恢复得怎么样?”路明非的声音传来。他此刻正坐在那张硬木椅子上——不久前夏弥蜷缩着睡着的位置。而夏弥本人,此刻已经安稳地躺在了旁边的病床上,睡得正沉。
病房里静悄悄的,平日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都不见了踪影,唯有路明非坐在他的床前,窗外午后的阳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边。
“还行,给你添麻烦了。”楚子航将托盘轻轻放到床头柜上,动作依然带着伤后的迟缓。
“害,这算什么。大家都能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路明非笑了笑,语气轻松,“倒是我得谢谢师兄,当时愿意豁出命来救我。”
“你怎么样了?我看你还打着绷带。”楚子航的目光落在他吊着的手臂上。
“我这个啊,”路明非晃了晃绷带,扯出个无奈的笑,“装的。好不容易找个理由能理直气壮地躺平享受几天,可不能浪费了。”
“你……是想问什么吗?”楚子航敏锐地察觉到他话语间有些迟疑,“对我,没关系的,想问什么都可以。”
就在这时,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锐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们同时转头看去,原来是夏弥在睡梦中不安分地翻了个身,手指无意间勾扯,竟将床单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路明非收回目光,神情稍稍严肃了些,“凡是进入过奥丁的尼伯龙根并且活着出来的人,身上都会被打上一种特殊的烙印……现在,我有把握帮你把它洗掉。”
“尼伯龙根的烙印?”楚子航微微蹙眉,“这具体意味着什么?”
“尼伯龙根,又被称作‘死者之国’,是龙王创造的独立空间。一旦陷入其中,若找不到正确的出方法,就会被永远困死。”路明非的声音压低了些,“而这个烙印,是对成功逃脱者的一种……诅咒。有了它,你的一举一动都处于尼伯龙根主人的监视之下。这不仅对你自己是威胁,对你身边的人来说,更是巨大的隐患。”
...
稍早一些时候,在路明非赶往医院的路上。
“弟弟。”他刚刚开口,周遭的世界仿佛瞬间被抽走了色彩与声响,万事万物陷入绝对的凝滞。车辆、行人、甚至拂过脸颊的风,都定格在了前一秒的姿态。唯有他自己,以及那个从虚无空气中优雅现身的身影,存在于这片静止的画卷之中。
“哥哥,你终于察觉到了呢。”路鸣泽嘴角带着欣慰的笑意,仿佛等待已久。
“我又不傻。”路明非的语气带着一丝烦躁,“最近这些不该发生的事接连复刻,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但问题是——为什么。”
他屈指数着:“尼德霍格,奥丁,赫尔佐格……算了,”他摆摆手,语气轻蔑,“赫尔佐格那种卑贱的窃位者,没能力布下这种局。尼德霍格,现在根本不可能有清醒的意志。那么,奥丁又是如何恢复记忆和力量的?你有什么头绪?”
路鸣泽微微歪头,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嗯……关于这个,我确实有一点小小的想法。”
“奥丁在死亡轮回之前,其力量层级已然达到、甚至可以说超越了任何已知个体的极限。”路明泽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这种高度富集于他本源的力量,能够在相当程度上削弱时间洪流对记忆的冲刷。通俗点说,就像上辈子的事没忘干净,或者说……孟婆汤里掺了水。”他顿了顿,“而随着他力量的逐步恢复,想起前尘往事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是……他凭借什么来恢复实力呢?”路明非眉头紧锁,“现在并没有龙王陨落,他总不可能把瑞吉蕾芙……”说到这路明非顿住了。
“哥哥,你终于意识到关键了。”路鸣泽打断了他,脸上带着欣赏的笑意,“除了瑞吉蕾芙之外,确实还存在一个……更‘合适’的补品。按理说,奥丁是个足够谨慎的家伙,几千年谋划的事情,他一定会留有后手的,但……”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您上次可是实实在在地把他吓破胆了。所以,狗急跳墙也在所难免。”
路明非的瞳孔骤然收缩,终于...最后的一根线头出现了:“你是说……他吞噬了‘星之玛丽亚’!”
“bgo,答对了。”路鸣泽轻轻鼓掌,语气带着诚挚的赞许,“一个已完成茧化的、完整的龙王,所能提供的能量滋养,可比瑞吉蕾芙那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强太多了。对于渴求力量的奥丁来说...又是多么诱人的补品啊。”
路明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坏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哎呀呀……别慌嘛,哥哥。”路鸣泽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仿佛在谈论一场有趣的游戏,“仔细想想,就算奥丁恢复了记忆,他最可能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呢?”
路明非微微一怔,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通风报信!”
路鸣泽热烈地鼓起掌来,脸上绽放出毫不掩饰的赞赏:“哎呀呀,哥哥,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没错,他之前是怎么做的,之后依然会怎么做。让密党与龙王们自相残杀,他则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剧本,从来就没变过。”
“那么,我们要做的破局之法……”路明非的目光锐利起来。
路鸣泽的笑容变得冰冷,接上了他的话:“要么,给他一个看似完美的机会,然后……趁机彻底弄死他。”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要么,就直接碾碎他所有的希望,让他连上牌桌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我们接下来应该……”路明非的眉头微微蹙起。
“什么都不做。”路明泽的声音平静如水,“就像最高明的猎手,在猎物完全暴露之前,绝不轻易扣动扳机。我们要做的,是等待等待一个机会。——对于我们来说,机会就是明年的白王复苏。”
他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届时...奥丁无论如何都会出手!因为那是他最后的希望!我们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好!”
路明非点了点头,对弟弟的战略布局表示认同。
“哦,对了。哥哥?”路明泽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声音里却带着充满“恶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