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自现实世界的、微不足道却无比真实的善意共鸣,如同给即将熄灭的烛火注入了一缕新鲜的氧气。李长乐那涣散的自我意识猛地一凝!
与此同时,另一个更加粗粝、更加熟悉的感觉也隐约传来——像是浓烈的烟草味,混合着机油和汗水的味道,还有一种咬牙切齿的、不肯放弃的执拗劲头。
胖子……是周胖子!他还活着!而且就在附近!
这两股来自外界的、真实的“锚点”,如同两根坚固的缆绳,猛地套住了李长乐即将沉沦的意识,将他从那冰冷的疯狂边缘,一点点地往回拉!
他的自我之光重新变得稳定了一些,开始主动地、艰难地聚拢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抵抗着卡米拉残留污染的侵蚀。
回归的道路,漫长而痛苦,但至少……方向已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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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北极,“冰墓”研究站外围,临时搭建的应急帐篷内。
奥拉夫叼着早已熄灭的烟斗,看着躺在简易担架上、浑身连接着生命体征监测仪器的李长乐。李长乐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唯有仪器上那条微弱起伏的曲线,证明他还在生死线上挣扎。
周胖子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只胳膊打着夹板,另一只完好的手紧紧握着李长乐冰凉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渡过去一般。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监测屏幕。
“我说了,小子,那地方不是活人该去的。”奥拉夫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后怕,“你们能活着出来,已经是冰雪之灵最大的眷顾了。”
他们是几天前,依靠周胖子昏迷前发出的那颗绿色信号弹,以及奥拉夫对这片区域的熟悉,才最终在坍塌的通道外围找到了几乎被冰雪掩埋的两人。奥拉夫动用了所有关系和人脉,才勉强在这极端环境下建立了一个临时的救援点。
“他……还能醒过来吗?”周胖子的声音沙哑干涩。
奥拉夫摇了摇头,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确定:“他的身体伤势很重,但更麻烦的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见过被极光迷惑、意识永远留在冰雪里的人。他的情况……更糟。他像是在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搏斗。”
帐篷内陷入沉默,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外面呼啸的风声。
周胖子低下头,看着李长乐毫无血色的脸,想起了最后时刻李长乐将那古怪装置掷出,以及触发信号枪的动作。是他救了自己,却把他自己推入了深渊。
“妈的……你可别给老子死在这儿……”周胖子低声咒骂着,眼圈却不受控制地红了。他从李长乐贴身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幅边缘有些磨损的小画,将它立在李长乐枕边。画中那扇温暖的窗户,与帐篷外北极的酷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乐子,看看……你拼死要守护的玩意儿……给点反应啊混蛋……”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监测李长乐脑波的仪器,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往常规律的蜂鸣!屏幕上那条原本微弱平缓的曲线,出现了一个微小的、但确实存在的波动!
周胖子和奥拉夫同时猛地抬起头,紧紧盯住屏幕!
波动持续了几秒,然后又缓缓恢复平静。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周胖子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他听见了……这混蛋……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