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权衡。跟老人走，风险未知。留在这里，生存几率渺茫。
他想起了老陈和“破壁人”，想起了他们提到的“安全通道”。或许……这个看似普通的山里老人，也是那个隐秘网络的一部分？还是纯粹的巧合？
没有更多信息可以佐证。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他需要赌一把。
“好。”李长乐站起身，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我跟你走。”
老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背起竹篓，拄着木杖，转身沿着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径，向山林深处走去。
李长乐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他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手中的石块虽然没有放下，但内心的戒备，在老人那近乎漠然的善意面前，似乎松动了一丝。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在雨后湿滑的山林中穿行。老人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步履稳健，速度不快，但总能找到最好走的路。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穿过一片茂密的杉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由原木搭建的小屋，静静地坐落在林间空地上。屋顶覆盖着苔藓，烟囱里正飘出袅袅炊烟，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显得宁静而祥和。
“到了。”老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示意李长乐进去。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却干净整洁。一个石头砌成的壁炉里燃烧着柴火，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暖意。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些简陋的厨具和狩猎工具。墙上挂着一些风干的草药和兽皮。
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中猎户或隐士的居所。
“坐吧。”老人指了指炉火旁的椅子，然后从角落的一个木箱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医疗箱，“处理一下伤口。”
李长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将受伤的手臂和腿上的划伤暴露出来。
老人熟练地用清水为他清洗伤口，敷上一种闻起来有些刺鼻的、墨绿色的草药膏，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他的动作轻柔而专业，显然对此很有经验。
处理完伤口，老人又盛了一碗热腾腾的、不知道用什么野菜和肉干煮成的浓汤，递给李长乐。
“喝了吧，驱驱寒。”
李长乐接过碗，热汤的温暖透过粗糙的陶碗传到掌心。他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寡言、却又在细微处透着关怀的老人，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
这个自称汉斯的老人，他到底是谁？
真的只是一个好心的山里人？
还是……这看似意外的庇护所背后，隐藏着更深的意图？
他小口喝着热汤，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小屋的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任何不寻常的线索。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定格在壁炉上方，那里挂着一幅不大的、线条已经有些模糊的炭笔素描画。画中是一个年轻人的侧影，穿着某种旧式军服，眼神锐利，眉宇间……竟然与眼前的老人，有着几分惊人的神似！
而在画像不起眼的右下角，有一个极其微小，但李长乐绝不会认错的标记——
一个抽象的、如同眼睛又如同箭头的符号！
和“安娜”留下的那个欢迎卡片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守望者”的标记！
李长乐的心脏，瞬间沉入了谷底。
这根本不是意外的庇护所。
他从一条激流，跳进了另一片……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