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淡然道:“两位大人,在下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李唐藩镇割据、皇权旁落,也未必就全是将领的锅,唐玄宗晚年昏聩,安史之乱后,再无明君,方才让藩镇尾大不掉,秦汉两代,兵锋同样强盛,如何不见大权落入藩镇之手?整军强武,方才是保国安邦的上策!”
“说的你好像能够改变大宋祖宗规制似的,”
赵鼎哂然道:“莫说是你,便是皇上跟太上皇也别想着改变祖宗成法,那可是要遭受朝野群起而攻之的!”
“赵大人,你们两个扯远了!”
赵旭淡然道:“陈先生不过是针砭时弊,他也没说要改变祖宗成法,即便是要改变,也轮不到他来做,而是我来做!陈先生,你继续说!”
张浚与赵鼎神色齐齐一滞,殿下来做?只是殿下您也不过是一个郡公而已,虽然一战成名,可是在朝堂上的地位还差得远呢!
陈东接着说道:“适才臣所言,涉及国家根本,臣本不便多言,只是,不从根本解决问题,即便是解决了眼下的难题,未来大宋还会有下一个金国等着呢!”
赵旭暗自叹息一声,陈东不愧是陈东,目光如炬啊,事实就是如此,一百多年后,金国日暮西山,蒙古取而代之,继续威胁大宋,直至将南宋灭国啊,还是吃了崇文抑武的亏!
陈东突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铺在桌案上,说道:“殿下,咱们来说说眼下的格局!如今,金军取辽国而代之,占据了原来辽国的绝大部分地盘,包括燕云十六州,这一次更是将兵锋推进到了整个黄河以北地带,直接威胁京城。我们想要抗衡金国,从战略上说,必须保住陕西六路,虽然陕西贫瘠,但是民风彪悍,多出精兵强将;而且大宋的军马八成以上都是来自陕西,若是陕西有失,我们原本就奇缺的马匹可就更加奇缺了,没有军马,我们根本不可能抗衡的了金贼;第二,守住太行山!”
“太行山?”
赵旭眉头一扬,看向了陈东!
陈东点头道:“不错,殿下,现在金军占据河北与山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发生改变,而太行山脉居中高耸,我们只要控制住了太行山脉,向东可以震慑河北,向西可以威胁山西,只要我们有一良将坐镇,那就可以让金贼如芒在背,不敢肆意南下!至于眼下,完颜宗望已不足虑,我们要小心的其实是西路军,粘罕的西路军一路南下可是将京城和陕西给阻断了,所以,我们必须要重创粘罕,如此,方才能够联结陕西,保留元气!”
“说得好!”
赵旭笑道:“陈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陈东低声道:“还有一点,只是臣有些不敢说……”
赵旭笑道:“陈先生,你连太祖皇帝都非议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陈东无奈道:“很简单,直言犯谏是我们读书人的本分,可是接下来的话,被旁人听到了,给臣安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那臣可就死的太冤枉了……”
“哦?”
赵旭眼中精芒一闪,问道:“如何就里通外国了?”
陈东深吸一口气,答道:“殿下,如今金国崛起,威胁的可不光是大宋,还有偏居西北一隅的西夏,若是我们能够与西夏结盟,共抗女真,则会增加不少胜算,只是,如今西夏趁宋金交兵之际,侵犯大宋边境,此事出言联合,必定会被言官弹劾……”
赵旭点头道:“你只管说出你的方略,如何做,是我的事情!先生如此大才,竟然埋没于太学,实在是明珠蒙尘啊,若是先生不弃,出使金营归来,我希望先生能够留在我身边,早晚聆听先生教诲!”
张浚和赵鼎心头大震,很明显,得到了殿下的看重,未来陈东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陈东站起身来,躬身道:“殿下龙凤之姿,如蒙不弃,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