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外传来小翠急迫的声音:“小姐、殿下,小公子醒了,正找姑姑呢。”
偏殿里,子言正坐在床边抹眼泪,看见他们进来,立刻扑向萧宁:“姑姑,我还以为一醒来,又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萧宁心如刀绞,刚要弯腰抱他,李景澈已笑着将孩子轻轻举起,递到她怀中:“慢些,莫要撞着你姑姑。”
早膳过后,李景澈对子言温声道:“今日你先好生歇息,明日起便要开始习学——上午随夫子读书习字,下午由武学师傅教你强身健体,晚间则随我学习治国之策,你可愿意?”
“愿意!”子言嚼着糕点,忽然看向萧宁,“姑姑要一起读书吗?陆叔叔在的时候,总会陪我跟着夫子温书,他还说姑姑会骑马射箭呢。”
萧宁一怔——她素来最不喜伏案读书。
李景澈却先开口替她解围:“你姑姑怀着宝宝,不便长时间陪你。不过已有一位顾洛哥哥在府中候你许久了。”
萧宁诧异地望着男子,原来他早已清楚自己让顾洛入府的真正目的。
“顾洛聪慧稳重,且能吃苦耐劳,夫子一直对他称赞有加,若他能做子言的伴读,定能好好引导他。”
他看向萧宁,眼神里藏着理解。
萧宁定了定神,说道:“东宫的侍卫都有武功底子,不如你选几个功夫好、品貌端正、家世简单的来长乐殿,让殿里的丫头们也跟着学些强身之术。”
李景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白问道:“你是给她们找武学师傅,还是想给你的侍女们相看人家?”
心思被戳破,萧宁的脸颊微微发热,当即辩驳:“嫁人和伺候我并不冲突。姑娘们日日守在长乐殿,根本没机会接触外男。”
李景澈不再打趣,朗声唤来北枫,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去选几个功夫扎实、品貌端正、家世清白的年轻侍卫,明日起轮流到长乐殿当值,负责教导侍女们一些基础的强身健体之术。”
他特意在“品貌端正”和“家世清白”上加重了语气,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萧宁泛红的耳尖。
子言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大人们,显然还未读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安排完此事,李景澈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萧宁温声道:“今日我得去一趟兵部,有些军务要处理。明日是子言第一日上课,劳烦你提前和夫子沟通一下孩子的情况。”
萧宁点头。
他走上前,替她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烫的脸颊,又揉了揉子言的小脑袋。转身离去,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萧宁看着门外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宫墙转角,心中五味杂陈。
他如此敏锐,轻易便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却非但没有点破或阻拦,反而顺水推舟,甚至带着几分纵容的意味。
这种被全然理解和接纳的感觉,让她心头的仇恨坚冰,又悄然融化了一角。
小翠凑上前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低声道:“小姐,殿下待您可真是没话说。这下好了,咱们殿里的人也能跟着学点本事,强身健体不说,日后……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几个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宫女也都羞红了脸,互相交换着眼神,既有羞涩也有期待。
东宫的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过着。
陆宴每隔十天半月,便会给子言送来些新奇玩意儿,偶尔还会带他出东宫逛逛。
李景澈对此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干涉。
只是他渐渐发现,子言在读书天赋与治国见解上进步飞速,堪称“神童”,不过两个月光景,便追上了顾洛多年的学识积累。
当然顾洛这两年因家庭变故没继续读书。
即便如此,以子言这等心智,远非四岁孩童所能企及。
为此,李景澈特意与萧云庭、穆煜宸商议,邀二人暂住东宫,由他们亲自教导子言。
一个是把持朝政十年的摄政王,一个是饱读诗书的当代大儒,再加上李景澈在一旁指导,还有陆宴的时常加入,这样的师资配置,无疑是对子言最好的栽培。
在太子与两位先生的悉心教导下,子言不负众望,他的学识与见闻日渐增长,连偶尔来访的沈太傅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萧宁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欣慰。
这一日,萧宁刚吩咐完宫女们准备午膳,便见李景澈牵着子言从外面走来。
“姑母,”子言快步跑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穆叔叔今日教我读《孙子兵法》,还夸我能举一反三呢!姑父已经答应陆叔叔带我出去玩半日,午膳我就不在这里吃了,陆叔叔说要带我去醉香楼吃最有名的香酥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