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陈世子的不堪过往(2 / 2)

立于十字路口,她一时惘然,竟不知何处是归途。

微风徐来,渐渐吹散了心头的燥热,她开始清醒,懊悔不该一时冲动写下和离书。

李景澈身边会有众多女子,这本是她早早预知的结局。而她最初所求,明明是权势,为何却渐渐深陷,越来越在乎那个男人?

若真和离,子言未来如何安排?

北燕的江山又怎样才能夺回?

如果不是背负国仇家恨,她又何必在南越的权谋中周旋?安做一方富贾,倚仗太傅之势,安稳度日,有何不好?

萧宁定了定神,驱马缓行,决意前往西城门外的观音庙。

那处清净,暂且在那落脚,也好冷静思索后续对策。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守城士兵手持长枪立在门旁,戒备森严。

她正欲翻身下马,向士兵亮出从慕甯轩处顺来的太子腰牌,厚重的城门却突然“嘎吱”一声缓缓开启,一辆装饰雅致的马车从城外缓缓驶入,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的声响。

与此同时,丞相府一处偏安一隅的小院里,陈彩霖正为陈星辰擦拭后背的伤口。

他的脊背被家法打得血肉模糊,新敷的金疮药刚涂上,便被渗出的鲜血染红,陈彩霖看着心疼不已,握着药巾的手都在发抖,忍不住抱怨:

“哥,你为了一个沈宁,竟让爷爷打成这样,值得吗?你怎么就偏偏对她这般上心?她究竟有何好?更何况你怎能为了她,公然得罪姑母?明日我便去找她算账,让她给你一个说法!”

陈星辰强忍着后背火烧火燎的灼痛坐起身,锦缎衣衫被血浸透,黏在皮肤上疼得钻心。

他思绪飘向多年前的岁月,语重心长地对妹妹说:“母亲刚去世那年,你小不懂事。那时我是李景程的伴读,说是伴读,实则不过是他予取予求的玩物。他性子暴戾,每日都如训狗般欺辱我,我……”

“我” 字卡在喉咙里,陈星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半块磨损的玉佩。

烛火在他眼底跳着,映出几分陈年的寒凉:“那年冬日雪下得极深,三皇子说我伴读不尽心,让我在御花园的梅树下跪足三个时辰。雪粒子砸在脸上像刀子,我冻得连指尖都动不了,他还往我脖子里灌冰水,说‘我就该受冻’。”

陈彩霖握着药杵的手猛地顿住,药碗里的金疮药洒了些出来。她只知哥哥早年在宫中受了委屈,却从不知竟这般屈辱,眼眶瞬间红了:“那……那爷爷不管吗?”

“爷爷那时正忙着跟朝臣周旋,忙着壮大陈家的势力,忙着让姑母做后宫之主,忙着让李景程坐上太子之位……哪顾得上我这个不受宠的孙儿。”

陈星辰自嘲地勾了勾唇,目光飘向窗外的月色,倒像是透过这方庭院,看到了多年前的雪夜:

直到后来有次,三皇子辱骂已故的娘亲,我跟他拼命,却被他按在地上打。是沈宁 —— 那时她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女孩,跟着她父亲入宫赴宴,正好撞见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我。”

“她?”

陈彩霖诧异地睁大眼睛,没想到她竟会管这种闲事。

“嗯。”

陈星辰的声音软了些,连带着眉宇间的冷硬也淡了几分:“她那时软软糯糯的,穿着粉白的袄裙,捡了一根粗棍,毫不犹豫地打晕李景程,救下我。”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后背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却接着道:“她还教我,这种事一定要告诉爹爹,让爹爹出面救我出宫,一定要学会反抗,一定要让自己变强,一定要……”

陈彩霖怔怔地看着向来放浪形骸的哥哥,提起沈宁时,眼底竟藏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 “找她算账”,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从那以后,沈宁入宫的次数便多了起来,每次来都会特意绕路找到我,塞给我些精致的糕点。那时我日日被李景程克扣吃食,根本填不饱肚子,她给的那些糕点,是我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唯一的甜。”

陈星辰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继续道:那个小小的姑娘,于当时走投无路的我而言,便是一束照亮黑暗的光。若非想着能日日见到她,能对得起她的善意,或许我早便撑不下去,随母亲去了。后来父亲将我接出皇宫,我便立誓一定要变强,变强到能护她周全。她若需要倚仗,我便站在她身侧;她若想安稳度日,我便守在她身后。说到底,我的命本就是她救回来的。算算日子,今年正是她及笄之年,我才特意从西南戍边之地赶回,她及笄礼刚过,我便托媒人登门提亲,却只因我是陈家人,与太傅政见不合,被断言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