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日未曾合眼,此刻的太子却毫无睡意。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回到宫中复命之时,迎面撞见太傅抱着萧宁的场景。那时她面色潮红,额前散落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整个人毫无生气地倚靠在太傅怀中。
那一瞬间,他的心仿佛被猛然揪紧,几乎忘了呼吸。
这一次,她不像在翡翠宫时那样俏皮地对他眨眼,而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要太子一想到若她真的再次消失在这个世上,两人便将永远阴阳两隔,便心痛的无以复加。
当他想要上前查看萧宁的状况时,太傅却冷冷地将他推开,眼神中的嫌弃之色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这位向来如父亲般慈爱的老师,第一次让他察觉到了陌生。
太子无力地看着离去的父女二人,转身去了太医院。
当他从太医那里得出萧宁中暑昏迷的结论时,那颗冰冻的心才重新活了过来。
凭什么他用命呵护着,想要相伴生生世世的女子,她们却一再想要她的命。
那一刻的太子第一次对太后动了杀心。
太子强撑着让自己保持冷静,终究还是忍不住冲到慈安宫大闹了一场。
次日清晨,萧宁正在用早膳,沈夫人身边的侍女匆匆前来禀报:“小姐,夫人让奴婢传话:城外的流民发生暴乱,夫人已下令所有人不得外出。您的铺子,夫人也已派人通知暂时关闭了。”
萧宁心中暗喜,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待侍女退下后,她立即向海棠递了个眼色,海棠会意,悄然离去。
此时的朝堂上一片死寂。
长庆帝怒视着下方战战兢兢的群臣,却始终找不到一个适合去安抚流民的人选。
他心中冷笑:方才这些人弹劾太后时个个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此刻却都噤若寒蝉。
他何尝不知母后的做法确实不妥?单是在太子新婚燕尔之际,硬将祁家姑娘安排进东宫这件事,就让他极不赞同。
儿子历经波折才成婚,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恩爱有加,太后却为了娘家人强行塞人进来,这分明是存心给人添堵。
太子曾多次向他抗议,可那毕竟是生养他的母亲,他提过一次后便不好过分责备,却不料竟险些闹出人命。
然而眼下出现了比人命更严重的事态:东宫的施粥因太子妃之事被迫中止,数万流民为求活命涌进城中。
为了抢夺食物,他们开始打砸抢掠,导致城内几乎所有的商铺关门歇业,百姓闭门不出,严重扰乱了城中的秩序。
一夜之间,长庆帝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他揉了揉眉心,望着太子空着的位置,无声地叹了口气。三皇子在养伤,太子在养病,陆宴重伤未愈,就连陈星辰也莫名受伤——他惯用的几个年轻人都不在身边。
“哪位爱卿愿毛遂自荐,或可举荐他人?”长庆帝强压心中怒火,沉声问道,只想尽快解决这个难题。
偌大的殿堂再次陷入沉默。不多时,祁家的对头徐大人走到大殿中央说道:“老臣有一人要举荐。”
“哦?爱卿要举荐何人?”长庆帝顿时喜上眉梢。
“回陛下,是刑部祁侍郎的嫡长子祁青旺。听闻祁公子风度翩翩、武艺超群,擅长舞枪弄棒、骑马射箭。老臣以为,祁公子定能胜任安抚流民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