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王将军,信使等明日之后再派,……我们都去好好‘开开眼界’!”
次日,桂林北郊校场,天朗气清,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
校场四周旌旗蔽空,迎风猎猎作响。
中央阔地,一万精锐已列成数个森严方阵,鸦雀无声。
唯有战马偶尔的响鼻和甲叶摩擦的细微声响。
任僎、方于宣、杨畏知、王尚礼等使团成员被引至观礼高台。
居高临下,只见下方军阵横平竖直,刀枪如林,盔甲在晨曦下反射出连绵的冷冽寒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任僎和方于宣脸色微变,之前的倨傲收敛了不少。
王尚礼更是双目圆睁,作为沙场老将,他更能体会到这支军队沉默之下所蕴含的可怕力量。
这是绝对的纪律和高昂士气才能凝聚出的气势!
“陛下驾到——!”
随着司礼官一声高亢的唱腔,全场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永历皇帝朱由榔,并未穿着龙袍衮服,而是身披一套精工锻造的玄色甲胄,头戴金冠,腰佩长剑。
在一众顶盔贯甲的悍将簇拥下,龙行虎步,登上了中央最高处的点将台。
焦琏、秦良玉、马万年三人尽皆身着微风甲胄。
任僎等人一眼便认出秦良玉和焦琏。
这二人的威名早已天下皆知。
尤其是秦良玉,年过七旬,此刻身着甲胄,但却仍旧龙行虎步,双目炯炯有神。
朱由榔身形挺拔,目光如电,甲胄在身更添几分英武与杀伐之气,仿佛一位即将出征的雄主,而非深居宫阙的帝王。
皇帝亲披甲胄阅兵,这个姿态本身,就传递出无比强硬的信号!
朱由榔目光扫过全场,并未多言,只是简单地一挥手。
“咚!咚!咚!”
低沉而震撼的战鼓声骤然擂响,阅兵正式开始!
第一步兵方阵率先踏着鼓点行进。
他们步伐铿锵有力,整齐划一,数千人如一人,踏地之声震人心魄。
但最让使团成员瞳孔收缩的,是他们肩上那清一色的燧发枪!
密密麻麻的枪管组成移动的钢铁丛林,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光泽。
仅仅是这统一的制式装备,就远超云南军队的杂驳。
火炮阵列紧随其后。
数十门不同口径的新式火炮,包括仿制的红夷大炮和更轻便的野战炮,被骡马牵引或兵士推挽而至,黝黑的炮口森然指向前方。
随着红色令旗狠狠挥下。
“轰——!!!”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猛然炸响,如同九天惊雷连环迸发!
大地为之震颤!远处预设的一片模拟营垒和大量木靶,在狂暴的弹雨洗礼下,瞬间土崩瓦解,木屑横飞,火光与浓烟冲天而起!
其射速、精度尤其是集中射击时展现出的毁灭性覆盖能力,让王尚礼脸色煞白。
骑兵与精锐哨探的演示则展现了朝廷军队的机动与灵巧。
一队队轻骑呼啸而过,箭无虚发。
更有一支特殊小队演示了掌心雷的投掷和使用,只见他们身手矫健,冒着“硝烟”快速接近。
将一枚枚黑乎乎的铁疙瘩投入“敌阵”,连绵的爆炸声在校场一角此起彼伏,显示出在近战和破阵时同样可怕的杀伤力。
整个阅兵过程,没有一丝花哨,只有最纯粹、最直观的军事力量展示。
严整到极致的军纪、昂扬的士气、以及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凶猛火力!
阅兵结束后,校场上依旧肃穆,唯有硝烟味在空中弥漫。
使团成员久久无言,内心受到的冲击难以言表。
王尚礼第一个回过神来,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任僎低语:
“任先生……看到了吗?不仅仅是火器……这军容,这号令,如臂使指……朝廷之强,远超我等预估!若与之野战……”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任僎和方于宣脸色灰败,之前的种种算计和底气,在这场震撼的阅兵面前,已被击得粉碎。
他们终于明白,朝廷为何敢如此强硬地开出条件。
回到馆驿后,气氛异常沉闷。
“签字吗?”方于宣涩声问道,已没了主意。
“签?谁敢签?!”
任僎猛地抬头,眼中带着血丝。
“此等关乎大帅根基之事,你我若敢代签,回去就是人头落地!将今日所见所闻,尤其是朝廷军威火器之盛,一字不落,加急密报大帅!请大帅……圣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