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李护士赶紧接话,“再帮我看看有没有新到的花布,要是有红底白点的,给我扯五尺!”
许秋雅笑着应下,匆匆去了更衣室。
苏清风站在走廊里等着,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公社街道。
几个妇女挎着篮子往供销社方向走,孩子们背着书包打闹着跑过,远处田野里已经有人开始劳作,隐约能听到生产队长的吆喝声。
约莫一刻钟后,许秋雅出来了。
她换了件碎花衬衫,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开衫,辫子重新梳过,还抹了点淡淡的雪花膏。
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精神,像是五月清晨带着露珠的杜鹃花。
“走吧。”她轻声说,眼睛亮晶晶的。
苏清风的马车就停在卫生院前面的空地上。
那是一匹壮实的枣红马,毛色油亮,见主人来了,亲昵地打了个响鼻。
车是普通的木板车,但铺了厚厚的干草,上面还垫了条旧毯子。
“请吧,许同志。”苏清风做了个夸张的“请”的手势。
许秋雅被他逗笑了,轻巧地爬上马车。
苏清风随后跃上车辕,抖了抖缰绳:“驾!”
红枣迈开步子,马车吱呀吱呀地上了路。
五月的长白山下,春意正浓。
道路两旁的杨树已经长出了嫩绿的新叶,远处山坡上的树木层层叠叠,从深绿到浅黄,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
田里的麦苗已经长到小腿高,绿油油的一片,随风起伏如波浪。
偶尔能看到几个社员在地里忙碌,锄头起落间,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你看那儿!”许秋雅忽然指着路边的山坡,“好多杜鹃花!”
果然,向阳的山坡上开满了粉白色的杜鹃,一簇簇,一片片,像是落下的云霞。
“咱们这儿管这叫‘达子香’。”苏清风说,“再过一个多月,山上的野芍药也该开了,那才叫好看呢,红的、粉的、白的,满山遍野都是。”
许秋雅出神地望着远处的花海,忽然轻声说:“以前我们家院子里种满了月季、芍药,一到春天,可热闹了。”
苏清风侧头看了看她:“以后我给你种。”
许秋雅笑了笑,“行。”
马车沿着土路前行,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人从旁经过,叮铃铃的车铃声清脆悦耳。
路过一个村庄时,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在河边嬉戏,见到马车,都好奇地张望着。
许秋雅朝他们挥挥手,孩子们便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你小时候也这样在河里玩吗?”许秋雅问。
“那可不!”苏清风来了精神,“我们那会儿可比他们野多了。夏天在河里摸鱼,冬天在冰上打陀螺。
许秋雅听得入神:“你真有意思。我在城里长大,都没下过河。”
“等夏天我带你去!”苏清风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唐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许秋雅抿嘴一笑,没接话,但耳根微微红了。
马车驶过一片白桦林,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光影斑驳。
林子里传来布谷鸟“咕咕”的叫声,清脆悠长。
“布谷鸟一叫,就该种地了。”苏清风说,“我爹常说,‘布谷叫,农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