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供销社、粮站、邮局、国营饭店。
还有几座看起来像厂房的红砖建筑。
街道是压实的土路,但比屯里的路平整宽敞些,人来车往,颇有些热闹。
现在还早,苏清风驾着马车,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公社招待所旁边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街。
先找个稳妥的地方卸货存放。
就只能是公社招待所。
他跳下车,把马车拴在招待所墙边的拴马桩上。
从怀里掏出那张盖着西河屯生产队红戳的介绍信。
这是林大生早就给他开好的,理由写的是“为集体购置生产物资”。
整理了一下衣襟,他走进了招待所略显昏暗的门厅。
门厅不大,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后面坐着一个戴着套袖、正在织毛衣的中年妇女,是服务员。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同志,住宿?”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平淡。
“对,住宿。开个房间,最好清静点的,一楼有吗?”苏清风把介绍信递过去。
服务员接过介绍信,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公章和字迹,又抬眼打量了一下苏清风。
一个看起来风尘仆仆但眼神清亮的年轻庄稼汉。
她没多问,这类为公家跑腿办事的社员她见得多了。
“一楼倒是有间空的,靠里头,安静。不过就一张板床,没炕。” 她一边说,一边翻开一个厚厚的登记本。
“行,就那间吧。”苏清风爽快地说。没炕更好,他主要是放东西。
“一晚上一块五毛,介绍信押这儿,走的时候退。”服务员麻利地撕下一张住宿单,收了钱,从一串钥匙里找出一把,“105,走廊最里面那间,热水得到前面锅炉房自己打。”
“谢谢同志。”苏清风接过钥匙和住宿单,又道,“对了,同志,我马车上有给队里捎带的一点……土产,有点占地方,能不能先卸下来放房间?保证不弄脏弄坏。”
服务员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但看看苏清风诚恳的表情和那张正规的介绍信,又瞥了一眼窗外那辆盖着油布的马车,最终还是点了头:“行吧,动作轻点,别影响其他客人。也别放太味儿的东西啊!”
“哎,好嘞,您放心,就是些山货皮子,没啥味儿。”苏清风连忙保证。
他快步走出招待所,解开拴马绳,小心地将马车赶到招待所侧面的一个小空场,这里相对隐蔽。
他没有立刻开始搬,而是先走到门口,跟那个织毛衣的服务员又打了声招呼,塞过去两个路上没吃的馒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同志,辛苦您照看一下马车和东西,我搬货可能得一会儿,这馒头您尝尝,自家做的。”
服务员愣了一下,看看馒头,又看看苏清风,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接过馒头:“嗯,你快去搬吧,我看着呢,没人动。”
有了这层“关照”,苏清风才安心开始卸货。
这活儿不轻松。
三张卷起来的厚重熊皮,每一张都死沉死沉,他需要先用肩膀扛起来,快步走进招待所门厅,穿过走廊,来到最里面的105房间。
打开门,房间狭小,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小桌,一把椅子,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
他小心翼翼地将熊皮靠墙放好。
然后是那些捆扎好的狼皮卷。
虽然单卷不如熊皮重,但数量多,来回搬运更耗体力。
苏清风一趟趟地往返于马车和房间之间,汗水很快湿透了里衣。
他尽量放轻脚步,避免打扰其他房间客人。
足足搬了七八趟,才将所有的皮毛都转移到了105房间。
小小的房间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
苏清风累得直喘气,但看着堆叠整齐的货物,心里却踏实了大半。
该去找卫生院找许秋怡了,还能请她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