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重——”
林大生拖着长音高喊了一声,如同戏台开场前的锣鼓点。
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杆需要两人合抬的大杆秤上。
这杆老秤可是屯里的“老功臣”了,枣木的秤杆被岁月和无数双手磨得油亮,上面的秤星却依旧清晰。
那生铁铸的秤砣有小孩脑袋大,拴着粗麻绳。
此刻,它不再是衡量柴火粮食的寻常物,而是决定今晚每家每户能分得多少“油水”的公平尺。
“先称精肉。”
林大生下令。
张屠夫和两个壮实后生立刻动手,将那些深红色,肌肉纹理清晰的肉块用粗麻绳费力地捆扎成一大坨。
村子里的年轻小伙一左一右,将扁担穿过秤毫,喊一声“起。”。
沉甸甸的肉坨便离了门板,悬在了半空。
那结实的枣木秤杆立刻被压成了弯弓,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上下晃动的秤杆和秤砣。
年轻小伙蹲在地上,眯着一只眼,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沉重的秤砣,那专注的神情,比绣花还仔细。
“稳住了。稳住了。好。”
年轻小伙猛地伸直腰,扯着脖子,脸憋得通红,用尽全身力气报数:
“精肉,头一秤,七十八斤七两。”
“记下。”
林大生朝旁边拿着炭笔和破木板的年轻人喊道。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
“俺的娘,一秤就七十多斤。”
“瞅那肉,多磁实。红汪汪的,都是好肉。”
“这一堆得有多少秤啊……”
第二秤、第三秤……精肉被一秤秤地称过,每报出一个数字,都引来一阵低低的惊叹。
当所有精肉称完,那孩子把木板上的数字加起来,脆生生地报出总数:“精肉总共,二百二十八斤五两。”
林大生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一笔,大声宣布:“精肉,二百二十八斤五两。”
“接下来,称肥膘板油。” 林大生挥手。
那乳黄色、厚实得颤巍巍的肥膘被搬上秤盘。这东西看起来体积不大,却死沉。
“肥膘,这一秤,五十八斤四两。”
“好家伙,这油膘厚得,能熬多少油啊。” 一个婆娘忍不住惊呼,仿佛已经看到了日后炒菜时锅里那滋滋冒油的幸福场景。
“点灯也亮堂。” 旁边有人附和。
肥膘称完,总共一百八十九斤三两。又是一阵满足的唏嘘。
“称大骨头。”
森白的骨头棒子被抬上秤,上面还带着不少红丝肉。
“大骨头,这一秤,四十二斤整——。”
“骨头也好,熬汤,那汤才叫一个鲜亮。”
“就是,骨髓最香了,给娃们咂咂,补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