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当家人。
“可以拿来办教育!请更有学问的老师,给娃们买更多的书本铅笔!可以搞好点的医疗,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娃娃闹病,不用硬扛着等死,集体出钱去看大夫!这不好吗?”
院子里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屋檐的细微声响。
所有人都被苏清风这番话震住了,但震住之后,是更深的疑虑和不安。
这不就是前几年搞大集体,吃大锅饭那一套吗?
那时候啥样,大家心里可都还记着呢!
饿得前胸贴后背,浮肿病,树皮都啃光了……
终于,人群里一个年纪稍长的村民迟疑地开口,声音带着后怕:“清风啊,你这想法好是好,可这之前不是已经搞过了吗?那后果大家不都经历过吗?国家后来不也取消了,才给咱分了自留地,让咱能喘口气吗?这咋又提这茬了?这不是……不是又要犯错误吗?”
这话立刻引起了广泛的共鸣,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脸上都带着担忧。
苏清风认真听着,等议论声稍歇,才郑重回应:
“老叔,您说的没错,之前是出了问题。但问题不是出在‘集体’这两个字上,是出在瞎指挥、放卫星、不按庄稼规律办事上!出在所有人都一窝蜂去炼钢,地里庄稼烂了都没人收上!而且,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完全取消了集体模式,有些公社、生产队就一直搞得挺好,统一规划,科学种田,副业也红火,社员日子比咱宽裕多了!这说明啥?说明路没错,关键是看咱怎么走!”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大家:“咱们现在搞,不是为了虚报产量放卫星,是为了实打实地提高产量,搞副业增收!是为了咱们西河屯的老老少少都能过上好日子!咱们自己投票,自己决定种啥、养啥、烧多少砖,赚了钱怎么花,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用在大家身上!这能和以前一样吗?”
他这番话,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大家习惯了算计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和那几个工分,从未想过“集体”这个词还能被这样解释,还能有这样实在和广阔的前景。
愤怒和抵触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思考所取代。
林大生听得尤其认真,眼睛越来越亮,手里的烟袋锅早已熄灭,他都忘了吸,只是死死盯着苏清风,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年轻人。
自从有了自留地后,他作为队长,太清楚那种“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散漫和无力了。
集体的事推不动,出工不出力,像苏清风这样不为私利,一心为集体谋出路,而且想得如此具体长远的年轻人,实在太难得,太宝贵了!
李铁柱等人也有些发懵,他们原本只想着胡搅蛮缠霸占那几块好地的便宜,却没想到苏清风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画了一张更大、更诱人但也更让人忐忑的大饼。
这饼听起来……好像确实更有搞头?
能赚活钱?
能盖砖房?
能看病?
虽然心里还是本能地惦记着那点眼前就能攥手里的利益,但气势上明显弱了下去,开始偷偷打量周围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