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默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手里还捏着那支红笔。风有点大，他把笔塞进裤兜，顺手按了下书包侧袋，确认手册还在。刚才的演练画面一直在脑子里转，有几句回应现在想来还是别扭。
他没回宿舍，拐去了食堂后头的小路。那儿有几排长椅，平时没人坐。他找了个靠树的坐下，把笔记本翻出来，前面几页记的是自己准备的段子和知识点，后面空白的地方画了几道线，分出三栏。
他盯着这三栏发了会儿呆，然后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谁最近看过夏初冉那个访谈？还有何晴上次直播的内容，有人存了吗？”
等了不到两分钟，三个同学陆续冒头。一个拎着饭盒，边走边擦嘴；另一个骑车来的，把车往旁边一靠；最后一个直接从教学楼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喊他名字。
“又改方案了？”先到的那个问。
陈宇默点头。“昨天试了一轮，发现一个问题——我说得挺顺，可万一对方不接话呢？或者突然认真起来，我还在那儿逗闷子，那就尴尬了。”
“你是想摸清她们脾气？”
“不是八卦。”他翻开本子，“我就想知道，碰到冷场，谁愿意主动救？谁更喜欢等人带节奏？谁说话算话但讨厌被逼问？这些细节，比段子重要。”
几个人对视一眼。骑车来的那个坐下说：“你这不像去录节目，倒像要去谈项目。”
“差不多。”陈宇默笑了笑，“感情也是人际关系，总得讲配合。”
他们聊开了。有人说夏初冉在一次活动里连着接了七个问题都没卡，语气一直轻快，中间主持人忘词，她马上补了一句玩笑，全场都笑了。
“她不怕热闹，也不怕当焦点。”那人总结，“但你要抢她话头，她会停一下看你，眼神不大高兴。”
陈宇默记下：快节奏，忌打断。
接着说到何晴。有个同学提了她上个月参加线上问答的事。当时有人质疑她的观点，说她数据不准。她没立刻反驳，沉默了五六秒，然后一条条列出来源，最后说：“我不是非要你认同，但事实可以查。”
“她不吵。”这个同学说，“可你要是真错了，她也不会让你过去。”
陈宇默写：原则性强，忌模糊。
最后是柳如烟。大家说得少些，因为她确实不太出风头。但有人记得她在一次团体采访里，有个嘉宾情绪低落，别人还在提问，她悄悄递了瓶水过去，后来还特意绕话题，让那人能轻松接上。
“她讲话慢。”有人评价，“但每句都听着舒服，像是真的在想你怎么想。”
陈宇默在第三栏写下：共情优先，忌浮夸。
本子上这三行字越来越清楚。他抬头问：“如果我讲个笑话，她没笑，是不是就该收住？”
“不止。”吃饭的那个插话，“她那种人，你不经意说点真心话，反而更容易让她开口。比如你说‘其实我也紧张’，比讲十个段子都有用。”
陈宇默合上本子想了想。之前他所有准备都是围绕“怎么显得有趣又有料”，现在发现，光这样不行。同样的内容，面对不同的人，节奏、语气、切入时机都得变。
他重新打开手册，在背面撕下一张纸，开始画策略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