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
时间显示：凌晨一点三十二分。
他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重新躺好，呼吸恢复平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可就在他闭眼的瞬间，眼角余光扫到王均那边——那人正站在床边，手里捏着那张纸条，目光死死盯着他这边。
四目并未相接。
但那种无声的对峙，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陈宇默没动，只是缓缓拉高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王均盯着看了足足五秒，最终把纸条揉成一团，狠狠砸进垃圾桶。
“你们俩疯够没有？”他压着火气说，“大半夜闹鬼一样，还让不让人睡觉？”
顾深喘着气，声音虚弱：“我……我停不下来……这痒往骨头里钻……”
“你再抓我就把你绑起来。”王均冷冷道，“明天导员来了你自己解释，说是被人撒了花椒？”
顾深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他确实没法解释，总不能说室友给他下蛊吧？
他慢慢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手还在无意识地蹭脖子。
王均叹了口气，转身准备躺下，路过陈宇默床位时脚步顿了一下。
他看着那团隆起的被子，犹豫了一瞬，终究什么都没说，爬上床，翻身背对。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风扇还在转。
可没人再睡得着。
陈宇默躺在黑暗里，手指在被子底下轻轻点了三下，像是庆祝。
他没看任何人，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但这一刻，他知道，赢了。
不是靠吵，不是靠闹，也不是靠揭短。
是让他们自己走进坑里，再自己喊疼。
远处教学楼的灯光忽明忽暗，照进来一缕断续的光，扫过铁架，落在那张已经被揉烂的纸条上。
王均突然又坐起来，赤脚踩在地上，走到垃圾桶边，弯腰把纸团捡了出来。
他摊开，对着窗外的光，仔细看那四个字。
笔画太匀称了，不像随手写的。
更像是……提前练过。
他抬头，再次看向陈宇默。
这一次，他盯着的是对方枕头底下露出的一角手机屏幕。
还没熄。
陈宇默察觉到了，眼皮微微颤了颤。
但他没睁眼。
只是在被子里，悄悄把手机往深处塞了塞。
王均站了几秒，慢慢走回床边。
他没再说话，也没躺下。
而是盘腿坐在床上，盯着对面那张空床架，一动不动。
风扇吹起一丝风，纸条的一角轻轻抖了一下。
顾深在那边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呻吟，手又抬了起来，刚碰到皮肤就猛地缩回，像是怕自己抓破。
陈宇默终于睁开一条缝。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沉在水底的石子，静得看不见波澜。
他听见王均低声说了句什么。
没听清。
但没关系。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要这张床还在响，这场戏就没结束。
他缓缓合上眼。
手指在被子底下，轻轻敲了个节拍。
像在打鼓。